第56章 少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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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彪升为少尉。

同时,复制人军团开始强渡南京长江天险,大举增兵!

进攻青龙山的是轻装甲师,一万八千人的满员编制,装备强悍。

紧急补充了二百个新兵,第三山地快反旅勉强达到七千人!

李彪所属C团二营处境十分艰难,没有足够的夜视器材和探雷装备的中国步兵,经常在夜间被动地挨打。

随着战事激烈,青龙山沿线村镇开始紧急疏散。

仗也打得越打越疯狂。

“小北京”和李彪都在二营,他差点被刚升少尉的李彪强行摊派进新老虎大队。

团里有侦查经验的老兵基本死光了,老虎大队里全是新兵蛋子,胎毛都没脱。

青龙山南翼高地的守备线很长,大蓬大蓬的小野花是嫣红的,密匝匝的跳跃着白色的躯茎。

李彪想起周冰冰曾说,那是冥界的花。

山地间,炮弹刨出黑亮的沃土,弹片削断的树枝倒卧在密林间。战士们双脚踏出的小道光滑而带点弹性。几十根电话线缠错在一起,追随着小道蜿蜒而去。

高地与高地的颜色是不尽一样的。有的是血染的红土,波纹钢和绿色的纤维袋在上面筑出各式工事;有的是青黛色的山崖,上面那密密缠生的灌木仿佛出自一处根系;有几座山峰完全丧失了植被,原先那奇峭的山棱石笋也被弹片崩碎了重堆在那里,活像一堆刚刮下来的鱼鳞。

远处的炮声像维也纳交响乐队中的打击乐在抖动、轰鸣,高射机那急促而强烈的节奏是电子乐队所无法比拟的。

在李彪他们到达二营前指那会,三发突如其来的敌军炮弹在离他本人五十米处爆炸,其中一发显然是延期引信,弹头深深地钻入土层,又把它们粗暴地扬弃在空中。漫天上,如同骤然生出一丛巨大的红玫瑰花。

灼热的汽浪把一垛堆放在路旁的波纹钢板卷得无影无踪,一个盲目乱窜的电话兵左臂中了弹片,血流如注。而另一块滚烫的弹片毫不客气地钉在小北京近旁的一株粗大的树干上。

小北京脸都吓青了,但还强装满不在乎的老兵样子,观察起弹片来。

这仗越打越怕……李彪想起老兵林强的话来,还真是这感觉。

自己曾经的激情,骄傲,铁血,荣誉都变成了麻木,脆弱,冷酷,神经质。

现在,给周冰冰写信成了李彪唯一的寄托。

李彪头顶着钢盔笨拙地趴在地上,头一个感觉就是想小便。那一瞬间,他真恨不得头顶的不是钢盔,而是一口锅。他悄悄地问小北京,小北京羞愧地承认了,也有类似想小便的念头。

营长外号叫高锅巴,据说家里穷,小时候竟是靠吃锅巴长大。

他们看到营长那营养不良的黄脸。

“小北京,接着!等战后拿回去吓唬吓唬自己媳妇。”高锅巴用军刀起出那块深嵌在树干上的弹片,扔给小北京。

“我没有媳妇!”小北京严正地声明。

“情妇也行。”

“我也没有!”

“操!你还活个球儿劲!嗯?!”高锅巴把弹片扔到老远的草丛里。

二营前沿指挥所设在一条二十来米长的工字钢坑道里。比起战壕,这要算天堂。

五分钟前,一连刚从303高地上换下来,路过他们这里,那情景简直不忍看。

整支连队剩下的人数且不去说,幸存者们那些形象就够让人心酸的了。一个个头发长得像刺猬似的,颧骨尖得要挑破那层焦黑的脸皮。81式步枪生满了红锈,作战服像厕所抹布一样肮脏粗糙,袜子脱下来可以直挺挺地站着,浑身上下只有挂脖子上的标有血型的军牌还带点金属光泽。

其中的一个小步兵手里还抱着枚巨大的155炮弹尾翼,因为后方人不相信那里落过如此口径的炮弹,他边走边抹眼泪。

高锅巴扶正小兵脑袋上的钢盔,有些激动说:“死在精确制导炮弹下的兵太多了,三十年前的钢盔我们步兵还带着!主攻部队士兵的命就不值钱,戴好头盔的特种兵拉屎都是香的?”

小北京秀才味又上来,说我军89式和86式自行加榴炮无法覆盖敌军炮阵地。

高锅巴原想对一连的同志说几句话,可他往队列前一站,他不敢说了,他想哭,最后挥挥手说:“滚吧!都给老子到后面好好睡它三天三夜!搂娘们!”

小北京对李彪说,他发现高营长是个很有人情味的指挥官,他刚被分配到922高地,说正好顺便找点写情书的材料。

高锅巴成天背支微型冲锋从这个阵地转到那个阵地,只带个警卫员,他手上玩着根四型制式探雷针,像绅士手上的文明棍一样,可傍晚从阵地上下来时,那手里像提溜一串蟹子似的全是些拔掉引信的各种地雷。

李彪听说,高锅巴枕边有六七封同一笔迹的家信,地址都是老家来的,可这狠心的营长居然连一封也没拆。倒是一个负伤的副排长从后方医院来了封信,高锅巴即刻就拆看了,当下就写了回信。

下午,据说从石家庄陆校毕业的马参谋把口令传达错了,致使一个运输班把两箱迫击炮弹送到了一个根本没炮的高地上,气得高锅巴当时就发火带骂娘给了马参谋一脚道:“你知道炮弹多珍贵吗!!你是想处分,还是想再挨一脚?”

“你就给再我一脚。”马参谋选择了后者。

“转过身去!”高锅巴喝道。

马参谋调过那圆滚滚的屁股。于是,高锅巴的99式胶鞋毫不留情地在上面踹了一大脚。

二号鞋印!

“记住了没有?”他还追问了一句。

“记住了!”昔日神乎其神的马参谋脸上露出了夸张的痛苦。

晚上,马参谋果然认真多了,连李彪都觉得那一脚算是没白挨。

同坑道指挥的,还有营属山炮连的王连长,这家伙是个老粗。他有几句口头禅:“这准头射你媳妇差不多!”“打洞歪了!”等等。

这两天战斗加剧,二营伤亡很大。

关键是弹药奇缺!

复制人军团不惜成本的发射巡航导弹,布下三道火力封锁网,阻止高原补给线的畅通,补给线两侧到处是人背肩挑弹药的军工尸体。

一具具军人尸体从许多反复争夺的高地运下来。

二营许多死守的防线也逐渐崩溃。

复制人军团七颗侦查卫星,把夜间山地潜伏的几个侦查大队照得一清二楚!

在敌军炮火精确打击下,老虎大队死伤殆尽,被迫撤下去整补!

高锅巴告诉李彪,在这些卫星精确电子数据分析下,黑夜里我军阻击手只要稍微挪动一下,就会暴露!

真实而残酷的高科技战争,绝对不是小说和电影剧本。

第三天,野战救护所反映,说这两天从922高地下来的伤员包扎都特别好,据说,高地上去了个懂医的北京兵,很在行。

李彪一猜就是“小北京”。

具说这两天,“小北京”在阵地上共写了十封情书,分别寄给他过去的十位女同学,信纸一律采用残缺的宽树叶儿、吃剩的压缩饼干纸、午餐肉商标等“阵地特产”,以示环境的险恶,妄图打动那些往昔不曾被他打动过的女性。

李彪听完哈哈大笑,笑完,又觉得一阵辛酸,因为那毕竟是危险的高地,尽管它也有短时的平静。

他正难过,一阵刺耳啸声冲破空气分子阻力!

“看啊!歼—10!”

“南京野战机场抢修成功啦!!”

“咱们空军拼上了!!”

高锅巴和很多战士激动地脱下钢盔,向天空猛挥着!!

李彪抬头。

两架满身弹痕的歼十战斗机突掠而过,机身上的红星烁出美丽的光芒!

那是神的光芒啊!

“他妈的!”高锅巴眼睛一湿,终于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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