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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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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清身旁的人之后,我手上的龙虾缓缓滑落,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珊珊?”

赵廷健疑惑地看向我,他似乎还没有看到我身旁的人,现在正蹲在地上一个一个地拾起掉在地上的小龙虾。

当他捡完所有小龙虾站起身来时,我仍呆立在原地。

“纪安然……”

眼前穿着米色宽松上衣,灰白色裤子的人不正是安然吗?她的头发在脖子后束起,露出修长的脖子。但她整张脸都显得苍白而疲惫。

她刹那间反应了过来,随即转身便要走。

我慌忙拉住她的手,她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看了一眼周纪衡和赵苒所在的方向,心渐渐揪了起来。

“珊珊,放开我。”

她语气平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仿佛一潭死水一般,没有任何生机。

她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放手。她比我上次见到的她更加憔悴了,似乎过得并不好。即使我在赵廷健说自己并不在意安然的生活,但事实是,我根本无法不在意她。

“安然,你这段时间,都是怎么过的?”

我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这一刻我什么都没法去考虑,一心想要知道安然近期的状况。尽管看她头也不回的样子,似乎并不会告诉我。

“珊珊,这些跟你无关,我希望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路是我自己选的……”

安然的话并不能让我放弃,我的心里升起一阵怒火来。我无法忍受她将自己的人生过成这个样子。

以往的纪安然去哪儿了?即使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遇见周纪衡,但过得也潇洒。但现在的她是什么样子?面容苍老,举止乏力,根本不是以前那个她。

“纪安然,你别这么糟蹋自己……”

她总算回了头,淡淡地看着我,重复了我刚刚那句糟蹋。

安然笑了笑,眼里是满满的疲惫,“珊珊,我并没有糟蹋自己。你看,我不是过得好好的吗?海城比A城美丽多了,这里是最适合我的地方,”

她的苦笑让我根本不相信她的话,这样子的她,哪里算得上过得好?连过得不错都称不上。

或许是见我仍不肯放开手,她轻轻拨动着我的手指。她每掰动一根,我便再次紧抓,一直反复了许多次。

“珊珊……周纪衡还在……”

她远远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周纪衡,眼神并没有波澜。

我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渐渐放开了安然的手。

她冲我笑了笑,我不知道那笑容里蕴含了什么复杂的情绪。只觉得那是一种淡淡的伤感和忧愁。

安然像一条鱼,消失在了茫茫人海。在我的目光再也追随不到安然的身影时,我的眼泪像决堤一般掉落下来。

赵廷健从背后扶住我的肩膀,轻轻给我擦拭着眼泪。

这种悲伤溢满我的眼眶,源源不断地掉落下来,无论怎么擦都擦不干。我从来不觉得,我会因为安然而伤心。

因为过去的她总是让我笑的那个人啊!她是我的港湾,是我永远不会倒塌的精神支柱。不管我遇到什么挫折,她总是站在我身后的依靠,是我确信永远不会离我而去的人。

但今天,这个信仰轰然倒塌。

这种排山倒海的感觉像是不断翻腾的海浪,在我胃里不停地翻转。我无法抑制地干呕起来,像是要将内脏都呕吐出来。

“珊珊妹妹,怎么回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纪衡已经牵着赵苒来到我的身边。他见我这幅状况,不由地询问起来。

我喉咙发酸,说不出话来。

好在赵廷健替我告诉周纪衡,我这几天身体不适才会干呕。

这个谎言让周纪衡确信无疑,他给我顺了顺背,并且小声嘱咐我注意身体。

我是被赵廷健一直扶着出海产市场的,一直到车上,我都没有缓过来。我靠在车座上,不断喘着粗气。

到了公寓,干呕的症状才缓和了不少。但今天见到安然的场景却一直都盘旋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我颓然地半躺在沙发上,因为看我这个样子,赵廷健和周纪衡便主动提出由他们来准备晚饭。

虽然并不相信他们的水平,但我也无可奈何,只能躺在沙发上休息。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居然睡着了。梦里,安然的身影便在不远处,四周是不断陷落的泥潭。我想抓住她,却是一场空。

醒来的时候,我已是满头的汗水,被赵廷健抱在怀里,不断安慰着。

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实,让我无法不在意。安然在深深的泥潭,等着我去拯救,而我却放开了她的手。

我环顾了一下屋子,周纪衡和赵苒都不在,问了赵廷健,我才知道赵苒回房间休息了,而周纪衡则出去买葱姜了。

“我想去一趟安然那里。”

在确认周纪衡和赵苒两人都不在之后,我向赵廷健提出这个事情来。他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问我要不要他陪我。

我告诉他不用,要是周纪衡回来发现我们两人都不在了,反而会起疑。

就这么,我提上包便出了门,临走前还不忘放了一沓现金在包里。

安然家的地址,我一直记得清清楚楚。恰好这里离她那儿不算远,不出半个小时,我便到了她的住处。

陈旧的门和破烂的门锁看上去很不牢靠,我迟疑了半秒便轻轻敲了门。

开门的是安然,她略显警惕地打开了一个门缝,我便迅速将门拉住,借力将门拉开,一个侧身便钻了进去。

“珊珊,别进去!”

我想进客厅,却被安然拦在门口。我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她的眼里却浮现出一丝哀伤的神色。

从屋内飘来的味道很熟悉,那是一种足以让人欲仙欲死,不惜一切代价也想拥有的气息。

这种味道,我怎会不知道。

我紧抓安然的肩膀,质问她究竟是谁在屋子里。

“那是吸毒,纪安然,你到底知不知道!”

她神色木然,双眼如同死鱼的眼睛一般,了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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