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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没画好谁也不能要求我笑着跟男的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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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即使我不用上班,我也忍不住要往我的台历上找圈儿。这是我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也快成了病了。

日历上象征重要的红色圈儿圈儿密集地展示着我近期各种奇妙的际遇:上周失业、昨天面试、今天晚上明星饭局、后天一早新公司上班……我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前几天我还担心会因为找不到新工作而流离失所,但现在我开始有点庆幸自己在上班之前还能有百无聊赖的一个白天。好吧,反正我有满梳妆台的彩妆,我来给自己找点乐子。

我上大学的时候,我同宿舍有个身材极好的女孩动不动就买那种闪着七色光芒的小内衣,我问她为啥买那种,穿起来怪不舒服,她说因为男朋友喜欢打游戏,不穿成这样更没有什么机会被男朋友的眼睛看一看了。

而这个女孩的男朋友,刚好就是我高中同学孙子杨,每次寒暑假坐火车回家时候,他都要跟我抱怨一下女朋友太黏人。

那时候我还是无辜而无知的小处女,我男朋友是只和我拉拉小手、写写情书的憨厚小校草,我实在不愿意听他们这些污浊的生活细节。于是我告诉孙子杨一个杂志里得到灵感的招儿,并特别一本正经告诉他:“你要想女友漂亮、开心、不黏人,那就给你女朋友买化妆品!”

孙子杨用标准的直男眼神怔怔看着我,表示不懂。当年只有19岁的我,给他背了大半篇儿的美容稿,这个土包子立即震撼得不要不要的,点头点的有如鸡啄碎米。

孙子杨开始给我同宿舍女生送化妆品。我室友先是收到了一支口红,那天她自己玩儿那根口红玩儿了一晚上。接下来,她又收到了粉底,这次玩儿了一上午。再后来是眼影,单色的可以玩儿一小时,五色的可以玩儿一整天,因为五色的还可以制作出多种不同颜色的混色效果。

再然后,孙子杨送都不用送了,我室友自己配了眉笔、睫毛膏、润唇膏、面膜、眼霜、卸妆油、卸妆水、卸妆膏、防晒霜、打底霜、香水、包包、高跟鞋……

再再后来,我室友真的不黏孙子杨了,而且也彻底不住学生宿舍了,连同学带老师都快跟她失去联系了……

毕业典礼那天,她出现了!长得跟龚琳娜有点像的她,化妆化得简直跟刘亦菲一样好看。

孙子杨看看她又看看我,什么都没说。而我室友踩着粉红色的JimmyChoo高跟鞋咔咔咔地走过来,从粉红色香奈儿里掏出小小张的白色小卡片开始发。

一开始我以为她开始做化妆品推销了,而等那张卡片上的字被我看清楚的时候我恍然大悟,那是喜帖!那是给我们宿舍每个人的喜帖!

别人不知道那些是奢侈品,只觉得颜色格外鲜明耀眼,而我可是看时尚杂志的人,我当然知道她脚上那双鞋扔着卖也要3000块,手里那个包少说也要3万块。我的同学都纷纷议论她变了心的时候,我在揣度:她如果不是嫁了一个富二代,就是嫁了有钱人本人。

是的,不黏孙子杨的每一天,我的室友都打扮得好美,还穿少少喷香香,快快乐乐不上课,高高兴兴去外宿。孙子杨也早该想到,自己女朋友不黏自己,她能自己玩儿吗?她肯定黏别人去了啊!更何况是有了一大包化妆品加持过的美女,分分钟换个男人来陪自己玩,也不是多难的事儿。

喜帖也发给了孙子杨,当时他就傻了眼了,他用一种韩国鬼片里才会出现的冤死高中女生化作的厉鬼的眼神盯了我足足15秒,盯到我脊背发凉。

就是从毕业典礼的那15秒开始,我明白化妆这事儿,不仅改变女人样貌,也改变人类命运。

找工作的时候,我们班女同学都画得跟劣质画报一样去面试,而我才猛然发觉,我除了一罐百雀羚,连个洗面奶都没有……

我背着我那个认为化妆的女人都是狐狸精的男朋友刘正政,买了第一支粉底液,又背着我那个认为喷香水的女人都是出去卖的亲妈,买了口红和睫毛膏。当我第一次化完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俩人谁都没看出来……

好吧,并不是我裸妆技巧好,而是我天生浓眉大眼长得跟朱时茂的亲闺女一样,化妆不化妆实在没太大区别。

处女妆容秀没被任何人看出来,我深深觉得特别亏,我可是花了好多钱买的那些东西,整一个月都没舍得吃零食买的呢!

而从那以后,我也开始钻研化妆,也有很多时候会对自己下狠手,来一个浓浓的全妆,但总是不好意思就那样出去。往往是画了又擦了,再重新画,画到我自己觉得“自然了”才敢出门。

后来我想了想,如果不是没事儿时候那浓妆练手,我也没法用光那些八辈子都不会见底的眼影和唇膏。

我第一次画了蓝色眼影见刘正政的那天,他说你眼睛让谁打了?而同那一天,也是他跟我分手的日子。

刘正政说他要回老家继承家族事业。他老家是河北省保定市下属的县级市,是我国解放以来著名的中药材和假冒伪劣中药材种植生产集散地。它美丽的名字叫“安国”。每年放寒暑假,刘正政都特别正经地当真事儿一样说自己要“回国了”。

我记得刘正政跟我提过,他家里还有一个据说不老小的药店,全市连锁,多达三家。而他家整个家族都擅长药材收购、加工和买卖,他还给我讲过人参的用法和假人参须子的制作方法,也是有专业水准的。

但即使是把这些线索放在一起,他也依然没理由和我分手啊!

我拿我转不动的脑子随便想一下,都觉得他是在找借口,于是傻了吧唧地继续问:“你回安国,你跟我商量一下,我也许可以跟你一起回去上班啊!为什么要直接说分手?”

“呵呵,你一个学中文的,又找不到工作。”刘正政说“呵呵”的时候,我的心凉凉的,跟用了那种内含薄荷因子的卫生巾一样,不光是凉,而是持久刺激。

对,分手前一周内,我的确被三家公司拒绝了。第一家是做儿童画册图书的,觉得我没有和小孩相处的经验;第二家是做教育培训的,觉得我无法承担销售任务是短板;第三家是做医药杂志的,觉得我不懂专业根本做不了。

没找到工作,男朋友还要跟我分手,而且分手理由竟然还是是羞辱我找不到工作。这是个只有两个点的死循环吗?

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根钉子,什么都没做错只是站在那儿就被铁榔头在头上连敲三下,让我深深插在那块水泥地上,一步都无法前行。

我记得那一天,我站在那,闭上眼睛,实在想不出任何特别值得我留恋的细节,我才恍然大悟这根本不是爱情。于是我特别冷静地跟刘正政说:“行,那我们分吧!”

然后我没动,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他背影的时候,发觉自己果然没有多喜欢他,甚至不算熟悉。我们大学里看起来长达3年的爱情,其实只有一起自习、买团购券看个电影、偶尔牵牵手,逛街都很少,亲嘴儿好像也只有几次,还都是浅尝辄止,都加在一块儿,真正在一起时间也就俩礼拜。他连礼物都没送给我过,呃,我好像也没有送过他。现在分手,我们连个可以扔在对方脸上的道具都没有。

当时那个我真失败。我记得我想蹲下来抱抱自己,但当时我实在太胖了,蹲下不到一分钟就蹲不住了,像个腿有毛病的烧鸡一样摔在地上。

我只掉了一滴眼泪,那是因为睫毛膏搞得我眼睛不舒服,我揉了一下,手背上一片脏兮兮的蓝色。所以,我后来再也不用蓝色系的眼影,仿佛一旦用了,我就会被打回那个失败的原形万劫不复一样。

我一步步走回即将必须搬走的宿舍,想着下一步要住在哪儿。巧合的是,那天晚上,孙子杨拿到上海一家外企的offer,他请了我们小圈子的几个朋友和同乡去吃饭唱K,刘正政没去,我去了。那天晚上我就顶着揉的乱七八糟的花花妆容出现,孙子杨却在喝多了以后我比平时还是漂亮很多。

也许是酒劲儿,也许是恨刘正政,那天晚上,我和孙子杨莫名其妙就开始深深吻又深深吻,吻到去酒店开了房……

这一段我实在不想回忆,于是甩甩脑袋,让回忆闪回到现在。

我给自己画了一个大地色的小烟熏,下手太猛导致风尘味过重,于是我又开始卸妆,卸到一半,孙子杨的短信进来,上面就俩字一标点:“开门!”

我擦,这不是脏话,我在那浸润了化妆水的棉片擦眼影,擦得不利索,就听门口孙子杨已经又敲门了。妈的,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好歹擦了几下,开了门。“我来出差。”孙子杨不见外,鞋都不脱就往屋里走,我这一眼看到边的小屋,他一进来,简直没地方坐。

“你等我给你收拾个地方坐。”我说着,把床上睡觉的丢人赶下去,把椅子上堆的衣服抱到床上,腾出椅子来给他坐。

孙子杨坐下时,顺手帮我捡起来掉出衣服堆儿的胸罩,是淡粉红色的,因为是中等价位的所以我才舍得随手扔。他没说话,就递给我,看着我。丢人在此时路过,看看我,似乎也在嫌弃我生活过得如此不堪。

说真的我真讨厌他这个劲儿,我们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而他却总觉得我们“好过”,而且“好”的时候我还是处女,他就对我有了某种看不到的权力。以至于我总在脑子里想冲他“直说”:我当时没有爱你的意思,我就是喝醉了,拿你当了一把醒酒汤,给自己顺便开了个头!

“我来出差。”孙子杨又说一遍。

“噢,来就来呗。”我继续对着镜子卸掉眼妆,重新画,并不理他。我连妆都没画好,谁也不能强迫我跟男人露出笑脸,嗯,拿枪指着我脑袋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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