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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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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卫道毫无了解的陌生人,没有一个希望自己在店内的时候,卫道突然睁开眼。

弱小的生物对即将到来的恐惧总是拥有一种十分强大的直觉。

许多生物,靠着这种直觉,存活至今,也许那是久远过去或不知名的另一个未来的自己,隔着遥远时空递来的预警。

更敏锐的观感就像双刃剑,一方面让无法抵抗的自己逃避危险,一方面又不得不提起自己的好奇心,兴趣使然,越发让事情走向变得不可控制。

卫道也不是很想在店里全是客人的时候睁眼,他甚至连旁人的声音都不想听见。

但是,那是不行的,如果他完全去掉听觉和视觉,他固然可以在短暂的时间内,感受到快乐,同样,他也会因此而错失许多东西,大概不会有什么好东西,但是,他知道所以拒绝和他不知道所以一概拒绝,这两种方向是完全不同的。

“那个男生是谁呀?”

“我们老板。”

伍疏慵面不改色回答道。

他早就过了条件反射的时候。

所以,他不会说,那是我的仙长,或者救命恩人,再或者……别的什么。

在这些人类眼里,那些称呼都会幼稚得可笑。

伍疏慵不是不知道。

所以他没有说。

傅蛇在另一边,距离卫道的柜台并不算远,但他身边没什么人,因为他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

“那另外一边的先生?”

“他?他是个闲人,游手好闲的闲。”

伍疏慵慢条斯理看着对方,有些挑衅意味,回答道。

提问的客人往身后看了看,看见傅蛇投来的目光,有些迷茫,主要是傅蛇一看就不像是个闲人,更不像是个可能很温和的人,傅蛇身上面对客人时,那种凛然且需要保持距离的气质,从卫道那边学来的,如出一辙。

卫道即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都仿佛一座温暖室内格格不入的冰雕。

伍疏慵不必学到全部,只要十之一二,他就能出师示人,效果似乎相差无几。

之所以说,相差无几,还是因为他自己,本身的气质古怪,说温和,温和的时候温和,说凶狠,一般看不出来,某些时候,又会不经意流露出令人不由自主退避三舍的狠辣戾气,仿佛刚从某个残酷且严苛的战斗中抽身而出。

即使只是偶尔这样,旁人也经受不住突然变化的冲击,仿佛见到一张面具的碎裂。

亲眼见到面具之下,究竟如何恶劣,又怎么忍得下去?

所以,傅蛇身边一般是没什么人的,如果有,要么是有事找他商量的公司员工,要么是不知从哪来非要见他商谈事情的商务人,他是有处理公司相关事物的属下负责日常处理那些人和事的,但是某些人特意要找他,原因如何无所谓,傅蛇坐在店里等那些人到了,只要抬抬眼,少不得吓到对方临阵丧胆,就算谈起来也是落在下风的结果。

事情不如他们所想,渐渐来得就少了。

店内稍微安静了些。

其实安静的时候还不算少,但是,很快又会被客人打破这样的安静而已。

一转眼,店铺已经开了月余,现在是春天,外面在下雨。

绿油油还是绿油油,叶子似乎承受不住,雨珠压下去,叶尖就往下倾斜。

雨珠抱着叶子,小心翼翼,又试探着渐渐滑下去,似乎舍不得,又似乎很好奇。

土壤湿润,地面柔软,微微泛着一层青绿色,好像边上的叶子脱了衣服盖在地面。

叶子在水珠里酣睡着,似乎微微褪色,雨水不小心落下来,叶子翘了翘,不明所以醒了过来,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又自顾自沉睡过去,睡眠质量很好,水珠将叶片抱得更紧了,叶片的绿色不知不觉从水里流淌到路边,随着叶片,缓缓流转。

车辆冷得大吼起来,轰鸣着冲出去很远,很快连影子都不见了。

虫子们好像突然长出许多腿和漂亮的翅膀,打着节拍,在土壤和水泥之间来回,唱着清朗的歌,穿着暗色的衣衫,练习求偶的舞蹈,歌声飘飘摇摇飞走了,好像许多个气球挨挨挤挤钻进柔软的云朵里要睡觉。

雨声滴滴答答,吹着小螺号,参加了虫子们的聚会,组成一个新的合唱队。

滴滴答——答答滴——啦啦啦~

大家都很开心。

乌云的脸色慢慢变白,雨水还在跳伞,对大地的怀抱,前仆后继。

靠着路边停车的司机,罩着雨衣的外卖员,打开车门脚踏实地的乘客……

摩托车和出租车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暧昧地亲吻。

水滴化作感动的泪水,从车窗滑下来。

客人坐在窗边,靠近玻璃呼吸时,面前会多出一团雾气,雾气下的桌子顶着热腾腾的姜茶,淡褐色的温热液体泛着微妙的辣意,一口入喉,从食管柔顺地滑下去,落在胃里,又热又甜,仿佛沐浴时一捧温热的水从头落下。

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客人们穿着厚薄不一,比起之前,衣服的颜色也鲜亮起来。

“请给我来一杯芝士葡萄!要大杯,打包,沙冰,多糖,谢谢!”

门外匆匆闯进一位女士,头上扣着一个帽子,脖子绕着一条厚实的围巾,几乎能挡住下半张脸,长风衣,长裤,长靴,走起路来,落地有声,仿佛周身萦绕着独特的韵律,止步时,乐符还未停下。

她摇了摇头,抹了抹身上的雨珠,声音不小,一眼往柜台后看去,看见似乎将要睁眼的卫道,打了个哆嗦,似乎是冷的,外面正好顺着店门吹来一阵风,席卷了整个店铺。

伍疏慵快步走去,低声道:“知道了,请客人先坐一坐。”

女士也知道食物不是那么快就好的,点了点头,惊魂未定似的坐在一边。

伍疏慵看了看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往后厨去了,不多时就提着一杯半条手臂长的芝士葡萄出来,递过去,袋子边上还贴着□□,出声道:“客人,打包好了。”

女士抬头看过来,又看向他手里的食物,点了点头,有些匆忙,不好意思笑了笑,接过那杯似乎内里还在冒着气泡的暗色芝士葡萄,起身离开店内,心中暗道:真是奇怪的店铺,没有欢迎光临,也没有谢谢惠顾,这么快的速度,就是不知道,食物怎么样了……

骑着电瓶车,女士和欢呼似的轰鸣声远去,装着杯子的袋子在手柄下晃来晃去。

“要一杯芝士奥利奥奶茶,多冰,少糖,打包,谢谢。”

外面的小轿车刚刚停下大声的喘气,好像害怕被发现指责,在一片雨水中瑟瑟发抖。

进来的是个年轻女生,似乎还是学生,穿得更轻薄些,行走带风,好像带着一团火。

伍疏慵站在柜台边,看了一眼卫道,点了头,低声道:“请客人坐下等一等。”

说着,他转身又去了后方,女生不由得看了看内里的卫道,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忽然浮起两团红晕,就在柜台边坐了,明明之前的声音还是脆爽明朗的,现在却一看就是个扭捏害羞的小女生。

伍疏慵很快就出来了,将打包好的杯子递了出去。

女生看了看伍疏慵的脸又看了看柜台后的卫道,点了点头,面上还有些剩余的薄红:“谢谢。”

隐约还有些慌乱。

伍疏慵看了看卫道,并没醒来。

第三位客人一身雨露,走进来的时候,地板上多了一条水痕,仿佛刚从水里出来。

他的头发都是湿的,好像发梢也仰慕叶片,在悄悄蓄力往下凝结水珠。

像晨露一般的水珠。

进来之后,他先深吸一口气,明显冷到了。

“这里有蛋炒饭吗?红油小面呢?”

他连着问了两句话,就忍不住自己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唇。

伍疏慵回答道:“有的,都有,您要什么?”

这位客人穿着一身蓝色的衣服,裤子是明黄色,似乎是工装裤,质感很好,但是磨损很明显。

他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环视四周,收回目光的时候,腰背微弯,两只手不由得在裤子上擦了擦,往前看了看,看见卫道的目光一下子跳了回去,好像不小心被跳动的火焰烫了一下。

“我要一碗三两小面,要辣的,多来点汤,多少钱?”

他小心地看向伍疏慵,似乎伍疏慵要是说出他没有的数字,他立刻就转身离开。

伍疏慵笑了笑,回答道:“八元一份,您需要吗?”

他的语气和面色没有变化。

客人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扬起笑容:“来一份,我就在这里吃。”

他要转身,又转回来问:“那,蛋炒饭多少钱?”

说着,客人往墙上和柜台面看了看,有些忧愁和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想带一份。”

伍疏慵微笑道:“十二元一份。”

客人点了点头,口中哦哦应了,转身离开,找了个位置坐了。

伍疏慵转身,避开客人后,低声道:“再加一份煎蛋、咸菜、腐竹颗粒和花生米。”

他把食物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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