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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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欢跑了。

跑的特别干脆, 没给陈清河留一点机会, 几天后,陈清河提前出院,要带闻欢一起回深港。

闻欢准备好了一大堆拒绝的话, 但是看到他坐在轮椅上, 被白色石膏固定在胸前的手臂时,拒绝的话到了嘴边, 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闻家别墅, 王嫂等在门口,看到闻欢, 她眼前一亮,眼底冒出晶莹的水光,她走上前,两手握住她的手, 含着泪光的眼睛发红发涨,她拍拍她的手, 打量了她一圈:“孩子,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闻欢这会儿也有点触景生情,原来觉得闻家这栋房子就像是地狱,出去了一趟又回来, 竟然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归属感。

陈清河在一旁看着一老一小眼里含泪握手相望,他转着轮椅过来,冷清清地吐出俩字:“走了。”

进了屋, 两个人还在寒暄,陈清河一路推着轮椅进去,打发走司机小刘,转了个圈,迎面对着闻欢。

闻欢吓一跳,她眨眨眼:“你干嘛?”

陈清河冷淡淡地说:“我要上楼,休息。”

“你去啊,腿又没断,谁拦着你呢。”

如果是原来,闻欢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但现在……

她想起陈清河是为了她才成了现在这样,她挤出一个笑,回头给王嫂说:“王嫂,我先把他送上去,我们等会儿再说。”

王嫂到底还是有点怵陈清河的,本来因为闻欢逃跑,她已经被赶走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前两天又被小刘他们找到,说请她回来工作,薪水是之前的三倍,其实别说三倍了,就算是不给,她也想回来看看,确定闻欢的安全。

她小心翼翼地瞟一眼陈清河,他懒懒地坐在轮椅上,看似没有什么攻击性,但是王嫂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一头沉睡的狮子,狮子会睡觉,但也会吃人。

她迅速收回视线,点点头,拍拍闻欢的手:“好,好,你们先忙,我去做饭。”

“不用了。”陈清河淡淡拒绝,“王嫂你去忙点别的吧,我们中午出去吃。”

“出去吃?”闻欢扫了一圈陈清河的白色石膏,“你确定?”

“嗯。”陈清河神色并无异样,他坐在轮椅上,等着闻欢扶他上楼。

闻欢叹了口气,走到轮椅旁,陈清河身材高大,比她高出不是一点半点,闻欢怎么摆动作都感觉别别扭扭的,还是陈清河看得开,他抬头看她,淡淡说:“扶我一把。”

“哦,好。”难得,闻欢没炸毛。

陈清河撑着轮椅站起来,她连忙扶住他的手臂,陈清河腿脚是受了点伤,但绝对没到不能走路的程度,也不知道是不水故意的,他就像是受了重伤的老头,抓着闻欢的手,把所有重量都靠在了她身上。

闻欢拉过他的右手挂在肩膀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背,吃力地带着他往前走,陈清河是故意的,铁了心要让闻欢背着他,走到楼梯口,闻欢就累得背上出了汗,陈清河低头瞥一眼她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暗暗往旁边挪了一分。

两人支撑着一起上楼梯,一阶,两阶,爬了七阶闻欢就累得停下了,她摆摆手:“不行不行,让我歇会儿,陈清河你也太沉了吧,你该减肥了你知道吗?”

陈清河不语,他靠着栏杆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闻欢的小动作,一语不发,他的腿一点事都没有,但没有一点自己走路的意思,闻欢想发火,但是也没处可发,人家为她受的伤,她没理。

歇了一会儿,闻欢老实认栽,她朝陈清河招招手:“走吧,陈老爷。”

陈清河再次把手臂搭到闻欢肩上,所有的力气都靠在她身上,闻欢吃力地带着他,一步步向上。

“哎!”闻欢头发长,发丝垂到眼前,遮住了眼,一下子差点踩空,陈清河吓一跳,第一时间伸手抓住她,他腿是没受伤,但是手臂是真真实实地断了,他也疼得闷哼一声。

好在闻欢很快站稳,她放开陈清河,问他:“陈清河!你怎么样!没事吧!”

陈清河疼得额头上冒出了汗,他靠在栏杆上休息,嘴唇发白,他摇摇头:“还好。”

“对不起对不起。”闻欢急得手作无措,她两只手抬起来放下去,也不知道该怎么摆,她着急地问,“陈清河,我我……”

“很疼吗?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吗?”

闻欢的声音很急,一听就是真的在担心,陈清河低头缓了一会儿,抬起头,闯入姑娘担忧的黑色眸子里,他淡淡说:“有。”

“什么?你说!”

“扶我回房间。”

“啊?”闻欢不确定自己听到的话,她挑眉问,“确定吗?我……”

“确定。”陈清河的话里还是没有什么温度。

“那……”闻欢挠挠头,心一横,“好吧。”

……

两个人挪了好久才挪到房间,闻欢也不知道陈清河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她扶着上来,不过已经上来了,应该也就没她啥事了。

闻欢把陈清河扶到床边,她知道他腿没什么事,所以也就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她在床边站了一会儿,陈清河漆黑的视线一直落到她身上,闻欢低着头不语,沉默了大约一分钟,她说:“那个……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你休息一会儿吧,有事……有事……”

她挠挠头,把床头柜上的内线电话线插好,插好了,她拍拍手:“有事打电话,我和王嫂都在家。”

陈清河垂眸看着她的动作,看着她把电话线插好,把衣服挂好,准备走了,才冷清清地说“我想喝水。”

好的,陈老爷。

闻欢努力咧出个笑,然后转头往门口走,陈清河喊住她:“你去哪儿?”

“下楼帮你倒水啊,老爷。”后面那俩字是在心里默默说的。

“不用。”陈清河眼睛示意桌上,“房间里有杯子。”

她当然能看见杯子,她又不瞎。

闻欢撇撇嘴:“没热水。”

“不用热水。”陈清河说,“去浴室接点就行。”

闻家的水龙头会直接出来可饮用纯净水,闻欢经常懒得下楼的时候就去浴室接直饮水喝,她点点头,认命地拿起桌上的杯子,跑到浴室,先刷了几遍杯子,然后接了满满一杯水。

刷杯子的时候,闻欢看着蓝色杯子上的火烈鸟图案,忍不住愣了三秒神。

这是她送给陈清河的杯子。

她记得早就扔了来着——

没想到。

算辽。

闻欢没有深究,或者说是不敢深究,她接完水回到床边,把杯子放到桌上:“给。”

“嗯。”陈清河没有什么喝的意思,闻欢也懒得管,她问,“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走了啊。”

“等等。”闻欢连步子都没挪,就知道他肯定还有下文。

陈清河收回放到被子上的视线,抬头看闻欢:“闻欢,我们差不多,也到时候该聊聊赔偿问题了。”

……

赔偿。

闻欢发了一愣,没听懂陈清河的意思,她眨眨眼:“你说什么?”

“赔偿?找谁赔偿?打我们的那群人不是已经抓住了吗?出什么事了?他们又跑了吗?”

“没有。”陈清河漆黑的眼睛注视她,摇头。

他看着闻欢,目光坚定,黑色的眸子深处藏满了“算计”,隐藏的太好,闻欢没读出来。

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说:“是聊聊,我们之间的赔偿问题。”

闻欢:???

陈清河不急不缓,好心帮她解释,他用没有受伤的手臂拍拍自己的腿,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白色石膏,还有脸上没有完全消肿的红紫:“我因为你被打成这样,你打算怎么赔我?”

被碰瓷的闻欢:……

……

房间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陈清河是谈判高手,闻欢不想和他多聊,反正肯定是输,她越过了谈判环节,直接问结论。

“你想要什么?”

陈清河还真准备了东西,他用下巴示意床头柜:“第二个抽屉,打开。”

闻欢按照他的指示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沓白纸黑字,虽然没签过合同,但闻欢也知道这是合约。

她拿出来,粗略翻了两页,问:“这什么?”

“你的赔偿。”

闻欢皱了下眉,低头看,内容并不多,就三条。

第一条挺长的,总结一下就三个字:上大学。

闻欢抬手无奈说:“我不是不想赔你,而是我赔不了,高考都完事了,我上哪儿去给你考个大学?”

“不用你考。”陈清河早就都安排好了,他说,“你翻到第四页。”

“哦。”闻欢听他的话翻到第四页,上面是几所大学的资料,她敛眉,“这是……”

“我已经和这几所学校的院长都谈过了,你看看你喜欢哪所,开学直接过去就行了。”

闻欢是闻家捧在掌心的小公主,从小到大,因为这个身份行了不少方便。

但就算如此,她本质也并不是一个喜欢走后门的人,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可是……”

“闻欢,你没道理说不行,这是你欠我的。”

“……”

闻欢沉默了半瞬,抬头,点点头:“我知道了,第二件事呢?”

陈清河的口气还是很淡,就好像真是在让闻欢还债一样,他冷淡地说:“翻回第一页。”

第一页,第二条。

还是很长,总结了一下,就是约束她的日常行为。

看到其中一句,闻欢吃惊地复述:“十点半之前必须回家?陈清河你疯了吗?”

“没有。”陈清河还是很冷静,“这几所大学都在大学城,位置并不远,按照距离推算,十点半之前到家是绰绰有余。”

实话实说,如果不是为了考虑到闻欢需要社交,陈清河真的会把门禁设到八点。

“我去!陈清河你是魔鬼吧!”闻欢吃了一惊,“不能去夜绿?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你的人生还有很多趣味,除了去夜绿。”

闻欢把一沓白纸扔到桌上,“想都别想,我办不到。”

“随你。”陈清河并不生气,还是那个气定神闲的态度,闻欢最讨厌的态度。

他补充说:“办不到的话也好说,我麻烦下老周,让他每天接送就可以了。”

“不是陈清河你有病吧?”闻欢无语,“你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要把我送去读大学,但是不允许我住宿舍,让我每天学校家里两头跑?”

闻欢摆摆手,态度坚定:“想都别想,办不到。”

“那好办。”陈清河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正好我也不想让你去上学,实不相瞒,这都是迟海出的馊主意,我是这么想的,明年我们结婚以后,你就安心在家养胎吧……”

“不是你等会儿!”闻欢喊住他,“谁要和你结婚啊?”

“你。”陈清河笃定地说,“第三条,闻欢,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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