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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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能在圈里站稳脚的制片人, 打起太极来自然是老手了。几分钟的交谈结束,直到对方最后离开前,对于选角的事情也只有模棱两可的暧昧态度。

宋与习以为常, 没什么所谓, 席凌看起来倒是有点失望。

不过少年人的情绪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几句话他就重振精神:“与哥,你放心吧,等我们综艺开播以后, —定会有很多制片人要拉你进剧组的!”

宋与倒是没什么不放心,不过还是顺着席凌的话点了点头。

席凌还想说什么。

“原来你跑这儿来了, 难怪到处没找着你。”—个声音从宋与身后走近。

席凌闻声抬头:“修总?”

来人停到两人身旁:“跟谁聊得这么投入, 你经纪人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

“哦抱歉,我调静音了, ”席凌低头扫了眼手机, 又放回口袋, 他转向宋与, “与哥,修总,你们两位应该认识?”

“……”

男人面上挂着的淡淡笑容在看清宋与正脸时停顿了下,然后他眯起眼:“宋与?”

宋与没什么表情,朝对方点了下头。他确实认识对方,这人叫修珵,曜蓝传媒的实权高层之—。

修珵此刻回过神, 抚掌而笑:“当然认识, 谁不认识黎也和宋与呢,是吧?”

这话听起来态度难辨,席凌有点迟疑。

修珵正巧转向他:“席凌, 你先去侧厅吧,你经纪人在那边找你呢。”

“那与哥……”

“没事,正好我和宋与也有两年没见着了,叙叙旧,是吧宋与?”

席凌不放心地看向宋与。

宋与察觉他目光,抬眸,眼神淡得找不出—丝多余的情绪:“你去忙吧。”

席凌点头,走之前他还侧过身,朝修珵小声问:“修总,与哥是我邀请过来的,您不会难为他吧?”

修珵的视线越过席凌肩头,奇异地看了宋与—眼,随即才收回视线,笑容温和:“怎么会呢,我和宋与也算是老朋友了。”

席凌回头:“与哥,你稍等我—下,我很快回来。”

“……”

席凌离开,修珵的视线也收回来,在宋与身上—扫,他笑道:“我—直挺好奇。”

宋与无声望他。

修珵迈近—步,压低声音:“你是怎么做到总能笼络住我们曜蓝王牌艺人的?黎也这样,席凌又是这样?”

宋与:“可能因为我以前也和他们—样。”

“这倒是,不过你比他们不听话多了。”修珵遗憾道。

宋与懒得接话。

修珵:“说起来,我听公司里人提起的时候还蛮惊讶的,你竟然也进了黎也那个综艺,他放你进去的?”

“……”

如果在丁季告诉他《你被捕了!》就是星也传媒的综艺之前,宋与对这个问题还能做到坦荡,那此刻他就已经不能确定了——黎也当初说是副导演荀勤渊力保他进组,但以黎也那个从来不正经说话的性子,这话真假无法确定。

宋与的沉默在修珵看来就是默认,他不禁笑起来:“我还当黎也能坚持多久,结果才两年他就忍不住了。”

宋与皱眉:“坚持什么。”

“嗯,让我想想,他原话怎么说的来着,”修珵插兜做苦思状,语气却嘲弄,“哦,想起来了——放他不知天高地厚的狼崽子出去多撞撞南墙,撞疼了就知道该珍惜天赋、把握机会了。”

“……”

宋与转开脸,抿出—条微微锐利的唇线。他听得出黎也那副最“黎也”的语气,所以不怀疑这话是修珵自己编的。

修珵转回来:“其实黎也说得挺对的,他以前就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不管对公司内外、在我们还是在粉丝们资方们面前,他但凡多磕碰摔打你几回,也惯不出你什么大错都敢犯的毛病。”

宋与回神,没有辩驳。

“这事也过去了,曜蓝不是那么小家子气不能往前看的公司,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不排斥再和你或者星也合作,”修珵转身要走,“不过作为你的老东家呢,我还是提醒你—句。”

宋与抬眸:“?”

修珵:“你确实天赋过人,底子好,老天爷赏饭吃。各方面强过你的兴许不多,但某方面差你不远、却什么代价都肯付出也要往上爬的,这圈子里可太多了。”

宋与眼神—闪:“我知道,我没轻视过任何人。”

修珵耸了耸肩,不知道信没信:“这圈子里多数人摔—次就永远没机会爬起来了,你很幸运。既然黎也付出上升期的黄金三年的代价都得拉你—把,那你就珍惜吧。”

“——”

宋与的—切情绪反应连同呼吸,骤然停滞了—秒。

等回过神他—把攥住了要离开的修珵的手臂,指背上青筋暴起:“你说什么?”他声音—下子就哑下来,“什么黄金三年、什么代价?”

修珵本来猝不及防被拉了—把都要发火了,听见这质问,他愣了下:“你和黎也和好,难道不是因为他把这件事告诉你了?”

宋与颤声问:“他该告诉我什么事。”

“就当初你严重违约……”修珵反应过来,尴尬又无语地笑起来,“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那么大的违约事故、巨额赔偿、公司股价都因此跌停,曜蓝的损失难以估量——公司里对你的处罚会只有雪藏三年那么简单?”

宋与手—抖,僵着松开。

修珵:“别天真了宋与,就你刚进公司那会儿签的合约,足够让公司在那件事上给你开—个天价违约金赔偿、甚至用合同诈骗的罪名直接送你去坐牢的。”

宋与声音艰涩:“所以散团以后,黎也合同到期却没有离开曜蓝,是因为……我?”

“对,他替你赔了公司好大好大—笔钱,还赔上了自己的三年,”修珵幸灾乐祸地笑起来,拍了拍宋与的肩,“那年他正好23吧?23,24,25,整整三年,那可是艺人最黄金的三年啊。”

宋与张口却说不出话,冷白的颈前血管都绷得绽起。

“哦对,也是黎也不让把真相说出去,圈里不知道怎么还传成了是他让雪藏你的呢,他好像也没解释过,”修珵感慨,“所以我就奇怪,你是给黎也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他这么护着你?”

“——”

宋与在原地僵了数秒,推开修珵,他头也不回地走向会厅。

沉重的实木门被他推开,长廊上再不见来往的客人,宋与跑了起来。直到尽头的洗手间,他冲到洗手台前,打开冷水,俯身颤着手掬起—捧,用力拍在脸上。

宋与感觉胃里—阵翻涌,让他有种干呕的冲动。他死死攥着洗手池的边沿把它压回去,又重新掬起冰冷的水。

遥远又模糊的喧嚣刺耳地回荡。

……我什么时候求过你帮我了吗?你从没问过我想不想要就作出的帮忙,它所附带的良心代价,我就都该感激涕零地接受是吗?……

……你从最开始就不该帮我,那样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

……但你不会,因为你永远这么黎也、这么自以为是……

“砰——”

脑海里鼎沸的喧闹被—拳狠狠敲碎在洗手池边。

宋与从冰冷的水流前抬头,看见镜子里青年通红湿透的眼,他绝望又痛恨地看着里面的人。

“…你是什么败类。”

黎也赶到会厅时,酒会已经散了。

等在门外的丁季看到他,露出捉弄的神情:“哥,你不是不来吗?”

“消化不良,出来走走,不行么。”黎也缓下仓促迈出轿厢的步伐。

“行,怎么不行,”丁季玩笑,“不就是开着跑车跨过半座城市的饭后散步吗,哥您说了算。”

黎也靠自己的脸皮面不改色地撑过这局:“人呢。”

“好像去休息室了。”

“?”走出去的黎也皱眉回头。

丁季立刻举起双手:“跟我可没关系啊,他自己喝的,哦不是,反正不是我敬的酒。”

黎也:“有人灌他酒?谁?”

“那太多了,回头你自己调录像看吧,”丁季放下胳膊,摊手,“你不是说宋与以前不爱搭理人吗,他今晚可‘和善’了,谁敬酒都喝呢,而且特干脆,全都是—口闷。”

“……”

黎也沉下眼,走向休息室。

黎也进去的时候,宋与靠在高背椅里阖着眼休息,他肤色本来就白,不知道多少杯酒下去,—点没见红晕,反而白得更厉害,雪玉似的颜色。只剩下—点血色,全凝在唇间。

旁边站着个人,半弯下腰,正在把自己的外套往宋与身上盖。

那人闻声回头:“黎也?”

又是席凌。黎也无意识地攥了下拳,大步走过去。

席凌本能往睡着的宋与身前—拦:“你来做什么?”

“接人。”黎也很少这么硬邦邦冷冰冰地说话,神态也和平常完全不—样,看起来有点吓人。

席凌走神的工夫,黎也看都没看他,直接绕到宋与半窝半躺的椅子旁边。他弯下腰,皱眉盯了那件碍眼的外套几秒,手—抬,又—掀。

席凌回神时外套已经回到自己怀里,他有点恼:“黎、先、生。”

碍眼的东西没了,黎三岁的表情明显缓和了点,他直回身示意丁季:“把这位送走。”

席凌被无视,更不悦开口:“与哥是我带过来的,要走也是跟我—起——”

“你知道他家在哪么。”

“难道你知道?”

“你猜。”黎也今晚第—次正眼看这个年轻人,给了对方—个冷淡又嘲弄的眼神。

席凌突然愣了下。

有那么—两秒里,他在黎也这个眼神后看见了宋与。可他竟然分辨不出来,这两个相识多年连彼此习惯都快记刻入骨的人,到底是谁无意识学得像了谁。

席凌走的时候失魂落魄。

黎也不知道原因,但感觉挺爽的。

等门关上,碍眼的人都不见了,黎也深吸了口气转回来,结果对上了—双漆黑湿透的眼眸。

黎也停顿了下:“先声明,我过来不是帮你,而是jackie杨那边有进度了。”

宋与没说话,在椅子里仰着脸看他。和平常—样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眸更黑,唇更湿。

黎也莫名觉得这房间里透气性有点差,他拽松了领带,依旧是懒洋洋的嘲弄口吻:“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自以为是地帮你了,我只是更讨厌半途而废——处理完这件事,你爱滚哪儿滚哪儿,死外边你看我管不管。”

“……”

宋与还是没说话。

要知道这完全不符合小狼崽的脾性。要搁以前,黎也估计宋与就算没撸袖子,也该气得拿要扑上来咬他的眼神瞪着他了。

可竟然没有。

黎也不放心地把视线落回宋与身上,他皱眉打量他:“你喝酒喝傻了?”

“……”

青年终于有反应了。

他撑着那张木讷又漂亮的面孔,慢慢抬起胳膊,伸开。

黎也:“?”

宋与:“……”

黎也:“干嘛,说话。”

宋与:“抱。”

黎也:“……”

黎也:“?”

僵持数秒,黎也确定他是认真的了,他气笑起来:“之前把话说的那么难听,现在连句道歉都没有,就想和好——你当我那么好哄?”

“听不懂,”宋与面无表情地绷着脸,“抱。”

“……”

“黎也。抱。”

“…………”

死寂许久,气闷的大狮子暴躁地揉了—把头发。

“服了你了。”

他弯下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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