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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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遇刺,皇帝慌了,美人都顾不上就赶去长乐殿问候请安。

若湘得到消息后赶来请问皇后:“您要不要也去长乐殿?”

“太后发话了,以后不准我进长乐殿呢,若又赶出来了怎么办?”裴瑶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不就亲一下,犯得着这么生气。

“前几日太后令若溪姐姐送了株墨莲来了,您看在莲花的份上也要去看看啊,您莫忘了,宫里乃至前朝都以太后为尊。您昨日还说给太后侍寝呢。”若湘咽了咽口水。

裴瑶沉凝下来,太后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那我们去熬鸡汤。”

师父说勾引人的第一步,从胃开始。

鸡汤不易熬,皇后花了半日时间才熬出一锅,自己尝了尝,味道很鲜美,满意地领着椒房殿众人浩浩荡荡地前往长乐殿。

一路走过去,往日宫娥不断的宫殿都没有人了,深墙红瓦,夕阳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辉。

皇后车辇停在长乐宫门口,裴瑶让人去探路:“去试试。”

若湘也是提心吊胆,悄悄靠近询问:“皇后娘娘来了。”

“太后有令,不准皇后进入长乐殿。”

若湘不敢再问了,转身就跑,至皇后跟前唉声叹气:“不让进呢。”

“那、那回去,鸡汤留下,不,就留一碗,其他的带回去自己喝。”裴瑶不觉郁闷,小时候看惯了白脸,人情世故,谁都有不高兴的时候。

乌泱泱一堆人回到椒房殿,皇后热得立即回去沐浴,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后,太后来人请她了。

裴瑶叹气,早知道就不洗澡了。

乌泱泱一堆人又启步去长乐殿,黄昏时分酷热散了些,坐在车帘上偶有风吹过,比起方才要凉快不少。

到了长乐殿后,若溪来迎,“皇后娘娘。”

“我、本宫能进去吗?”裴瑶朝着巍峨的殿宇看了一眼。

若溪浅笑:“能,自然是能的,太后等着您呢。”

“太后的伤如何了?”裴瑶慢悠悠地下车,装模作样地搭着若湘的手慢慢地往宫里走。

“太后没有受伤。”若溪回道。

裴瑶略有几分惊讶,原是太后骗人的,想来也是,太后有那么多人保护,怎么会受伤。

若溪将人送至殿门口就停下脚步,裴瑶自己大咧咧地走进去,入目就见太后穿着月白色的裙裳坐在美人榻上。

“太后,您不生气了?”

太后懒洋洋地抬眸,“皇后反省得如何?”

“太后,您寂寞吗?”裴瑶径直开口。

太后不意外,小皇后心思不良,对她怕是存了歹心,不过她好奇,小皇后哪里来的勇气来诱她。

太后低低笑了起来,“皇后这是自荐枕席吗?”

“太后您说我尊贵,您也是尊贵的女人,你我二人不般配吗?”裴瑶不觉羞涩,她不喜欢皇帝,但进入宫廷的那刻,她就迟早会成为皇帝的女人。

她不想也不愿,倒不如依附太后,至少太后和善可亲、美貌昳丽。

裴瑶安静地看着美人榻上的女人,心在这一刻沉静下来。

太后蓦地笑了,“哀家缺女人吗?”

“不缺,但您缺尊贵的女人。”

小皇后说得很有理,普天之下,最尊贵的两个女人无非是太后和皇后。太后凝视对方的眼睛,试图从她眼中找出一丝怯弱或者羞涩,然而,什么都没有,依旧是原来那么干净。

“裴家世代有骨气,若是老太傅知晓自己的孙女来勾引哀家这个女人,怕是会从棺材里跳出来。皇后,你的骨气呢?”

裴瑶有些紧张,可她不后悔,直视太后眼中的深渊,忐忑道:“骨气不抵太后一颦一笑。”

太后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你若是男儿,必然是个花心又会哄人的。哀家大你七岁,可算是你的母亲。”

“母亲?您可比陛下年岁小多了。”裴瑶沮丧,太后好似将她当作孩子了来笑话了,她活得这么大,从没想过会与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在一起,她是小尼姑,父不疼母不爱,家族嫌弃,站在太后面前,她确实太过渺小了。

“再者,太后娘娘,我这个皇后是您选的,您不满意吗?”

“自然是满意的,不过哀家不喜欢皇后。”太后拒绝了。

裴瑶不可置信:“我不够好看吗?”

“皇后,你太小了。”

“我……”裴瑶不知用什么话来反驳,她初次勾引人就失败了,她一咬牙:“太后不试试吗?”

太后睨她:“试什么?”

“太后与女人同床共枕过吗?”裴瑶叹气,太后看似聪明,怎地一点都不上套,难不成非要将话说得明明白白,“我、我可以侍寝的。”

小皇后义正辞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太后的眼睛,将最后一层遮羞布扯了下来。

可话一出口,太后笑了,丝毫不遮掩她对这件事的嘲讽,“你会吗?”

“我至少比太后懂。”裴瑶鼓起勇气,胸口高高地挺起,抬眼一看,又颓唐了,太后头顶的泡泡依旧是粉色的。

丧气。遇上清心寡欲的人,真费尽口舌。

“你确实比哀家强,哀家当年不想侍寝,幸好惠明帝陛下沉迷炼丹,不近女色。”太后像是说着许久前的趣事,眼梢微扬。

裴瑶怔忪,原来太后和她一样,从未侍寝过,她立即抓住机会:“太后娘娘不懂乐趣罢了。”

“无望小师太不仅精通佛法,还知晓侍寝的乐趣?”

“太后觉得呢?”裴瑶轻哼一声,她还俗了,不再是小尼姑,再者她看的书和画册都不少了。

她比起清心寡欲的太后,更懂。

“皇后的鸡汤很好喝,但你勾引的方法太幼稚。哀家唤你来,是想问问你如何看的面相,教教哀家。”

“不教,这是我的看家本事。”裴瑶顿时没了精神,她都厚着脸皮了,太后太不识趣了,“妾还有事,先回椒房殿了。”

小皇后傲娇了。太后却道:“皇后留下吧,哀家伺候你,如何?”

“不要,妾还校”裴瑶哼哼两声,转身就走,她的看家本事是用来活命的,不教外人。

皇后说走就走,搭着若溪的手挺直脊背,径直离开了。

美人榻上的太后兀自纳闷,到底是谁勾引谁?

夏日里酷热难耐,皇帝嫌弃宣室殿太热,嚷着要去行宫避暑。

太后应允了,令朝臣准备一番,皇帝出行必带美人,点了不少人跟随,名单排下来,吓着皇后了。

皇后不想去行宫,索性装病,裴家人递了帖子来看望。

裴夫人赵氏也是初次入椒房殿,一路上见到了宫廷的奢靡,进殿后,皇后歪在榻上想心思。

“皇后娘娘,夫人来了。”若溪提醒道。

“夫人来了,奉茶。”裴瑶懒散地爬起来,盘膝坐在榻上,长发散在肩头上,乱糟糟地。

赵氏出身名门,规矩多,眼见裴瑶还同以前在尼姑庵里一般散乱,不悦道:“你这什么样子,可有皇后威仪。”

“母亲来训斥我的吗?我为皇后,你为臣下,有何资格来训我。”裴瑶回视赵氏,眼中满是不耐,“生而不养,养着别人的女儿,你觉得自己很能?”

“你、放肆……”赵氏气得脸红,手指着榻上不驯的女儿:“静安一乡野村妇,就教你这些?”

听到静安的名字,裴瑶终是不高兴了,“裴夫人,你的规矩多,可又有谁教你丢了自己的女儿不养不认,多年来拉出来给你养女挡刀。”

“那是老太傅所为,与我毫无干系。”赵氏理直气壮,今日本来好心看她,没成想热脸贴冷屁股。

早知道今日就不过来。

“本宫是太傅生的吗?”裴瑶扬眸,也不顾及什么情分,“裴夫人你的家教怕是被狗吃了,吃了就别指望再回来,本宫是在尼姑庵里长大,与你没有关系。”

“荒谬。”赵氏浑身发颤,往日里良好的教养让她不知如何反驳,眼睁睁地看着裴瑶在她面前得意,忍无可忍道:“早知如此,当年就该听了道士的话将你溺死,不然何来今日裴氏大祸。”

裴瑶眨了眨眼:“什么祸?”

“大将军战死,忠义侯染病,都是你克的。”赵氏眼中猩红,浑然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水。

殿外的若溪皱眉,“大将军战死与皇后娘娘有何干系,忠义侯染病是被陛下下春药导致的。”

“嗯,裴夫人脑子坏了,传哀家懿旨,裴夫人神志不清,着太医院太医去救,救不好,不准回宫。”太后微微一笑,又看向若溪:“皇后方才良善吗?”

若溪若有所思:“皇后、舌灿莲花,伺候菩萨的应该很良善。”

“是嘛,哀家不觉得。”太后摇首,小皇后坏着呢。

“那您还进去吗?”若溪询问。

太后站在殿外听了一出大戏,觉得颇有意思,规矩有那么重要吗?

女子掌权是不合规矩,皇后懒散也不合规矩,为何会有那么多规矩。

对了,她也以不合规矩拒绝了皇后。看来,规矩是不好的存在,应该要废了。

“你说,哀家给忠义侯赐婚,裴夫人会高兴吗?”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赵氏暴怒的声音:“皇后一身血肉也是我给的,您这么厉害,不如舍了这身血肉还我。”

太后笑不出来了,举步朝殿内走去,衣袂翩然,“裴夫人,你脑子何时坏了,今日可曾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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