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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因为是你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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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我们便离开了C城,让我意外的是,沈紫槐竟然发了一条短信给我,她说:“方慕言,高考加油哦,我在C城等你。”

我回:“手机联系。”

回南镇的车程让我觉得无比漫长,一路上我强忍着晕车带来的痛苦,相比于比赛成绩,晕车让我好受一些,我看着坐在一旁意气风发的季星年,他满载胜誉而归,而我却有种无颜再见江东父老的感觉。

回到南镇后学校特地为季星年开了颁奖典礼,他在台上发言,说着那些青春季的词,我隐隐觉得,这些年的第一名都是他让给我的。

季星年看出我的不对劲,每天跟我说着一些无聊的冷笑话,还假装在我的面前背诗,甚至还抢过我手中的习题册,但我始终没有与他有太多话,有时顾靳遥看不下去,便带着我来到了图书馆,只留季星年一人驻立在原地。

顾靳遥拉着我到图书馆后,他有些担心地问我:“慕言,你最近怎么了,从C城回来后状态一直就不太对。”

我抿口不答,当他低下头看书时,我反问他:“顾靳遥,其实这三年来的第一名都是季星年让给我的吧?”

顾靳遥没想到我开口就是这么直接了当,愣了愣神,如实回答:“季星年虽然英语差点,但他的理科成绩很好,他为了能跟你每天一起在食堂吃饭,故意定个赌约输给你。”

果真如此啊,可是季星年,我却觉得自己的骄傲被你碾压了三年。

四月一日那天,我看到石川景偷摸地准备了几包夹心饼干,里面夹着的是芥末。

我心一横,跟他抢了一包。

我拿着芥末饼干走到季星年的面前,递给他,带着命令的口气,说道:“给你吃。”

我身后的石川景夸张地在对他比着姿势,用口型说着:“有芥末,别吃。”

我朝石川景恶狠狠地剜了一眼,他便乖乖地坐在座位上。

季星年朝我笑了笑,毫不犹豫地接过饼干,然后放进嘴里。

他被辣得双眼里充满了泪水。

我惊讶地问道:“你明知道那里有芥末,为什么还要吃?”

他深情地望着我,说道:“因为是你给的。”

我有些自责起来,他这般真诚待我,我却残忍地让他吃芥末。

正待我感动之时,他实在是被辣得跳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呼着气,喊道:“方慕言,你个丑八怪。”

我的自责立马消失,“你个智障。”

“老女人。”

“老男人。”

“老婆婆。”

“老公……”我的最后一个“公”字还没说出来,一本书从天而降砸向我的脑袋上,教室里回响起“老公”这两个字。

季星年看着我理直气壮的样子,轻咳了一声,有些害羞地点头,“嗯。”

我气极,朝向我扔了一本书来的石川景喊道:“你死定了!”

石川景朝我吐舌,“谁叫你欺负我兄弟的。”

就在我拔腿去找石川景算账时,石川景大叫道:“季星年,管管你老婆……婆。”

季星年一把将我拉进怀里,拍了拍我的头,说道:“乖,老婆,别闹了哈,同学们都看着呢。”

班里的男同学发出一阵阵嘘笑声。

“季星年!”我跺了跺脚,跑出教室,这人是故意的吧。

季星年追了出来,“方慕言,你不会是生气了吧,今天是愚人节欸,再说你从C城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我想逗你开心嘛。”

我心中的委屈倾泻而出,我一把将他推开,喊道:“季星年,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完就跑开了,只留季星年尴尬地站在原地。

过了几天,晚自习结束后,我收拾好课本打算回寝室。

季星年从后桌一把抓住我,硬拖着我走到了篮球场旁的老槐树下。

这个季节刚好是槐花开的季节,芳香四溢。

我心想以前怎么就没有觉得这棵树的槐花竟然会这么香,我在树下摆开他的手,不耐烦道:“季星年,你干嘛?”

“你这几天干嘛躲我?”他愤愤不平。

“没有躲你。”

“那你干嘛都不跟我说话?”

“季星年,我已经知道了,这些年你一直都是在让我,把第一名让给我。”

“嗯。”

“可是我不需要。”

“嗯。”

“你知道吗,这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嗯。”

我气得直跺脚,转身就走。

他抓住我的手,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我清晰地听见了他语气里的颤抖,“起初跟你定赌约真的是因为不服气你只低我零点五分,从小到大,我都是甩第二名四五十分,后来跟你相处后,发现你是个很有趣的女孩,为了能跟你一起吃饭,我故意定赌约输给你,在C城,看到你用法语跟那两个外国人谈笑风生,我发现自己落后你太多了,甚至有一点自卑,方慕言,你那么优秀,就算是为了跟你站在一起,我也要让自己与你并肩,甚至比你更优秀,这样我才能给你更好的未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季星年的心思会如此细腻,他的世界里竟然把我看得如此之重。

“季星年,你……”想说的话如鲠在喉,你真的很好啊。

我一把抱住他,季星年,你真的真的太好了。

后来清明节学校放一天假,放假的前一天晚上,刘清清在群里提议大家去花溪公园野炊。

我们相继答应,在群里商量我和刘清清负责采购物资,季星年和顾靳遥负责搬物资,讨论结束后季星年还不忘附上一句:“方慕言记得带瓶你家的果酒。”

刘清清取笑他:“你是忘记了你喝醉的样子吗?”

他回:“那次是意外。”

顾靳遥问一句:“要是你明天喝醉了也是说是意外吧?”

我和刘清清点了三个大笑的表情刷屏。

过了几秒后,我收到季星年的私聊,他问道:“方慕言,你喜欢我吗?”

季星年突然问这个问题,吓得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内心,不知道为何会这般紧张激动。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几个字,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整整一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打开手机,不自觉地点入季星年的空间。

第一条内容是转发的,大致内容是,好友列表里问是个人是不是喜欢你,或许会收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哦。

我有些气愤地扔下手机,这不是广撒网吗?原来季星年是这样的人。

八点的时候,我们四人在南镇的街上采购了不少东西,刘清清还买了四个风筝,她说:“小时候没玩过现在补上。”

我有点惊讶,刘清清最近,异常活波。

中午日头高照,刘清清在捣鼓风筝,我和季星年在架烧烤架,顾靳遥则在一旁清理菜。

准备工作做好后,我们正要烤菜,刘清清走过来让顾靳遥陪她放风筝,我原以为一向温润的顾靳遥会拒绝,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少年少女奔跑在春风中,少年拉着风筝线,少女围在他的身边,时而羞涩,时而微笑。

季星年低着头,小声问道:“你昨晚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的内心有些嘲讽,反问:“那你问了几个人?”

不管他问了谁,就凭他这万人追捧的样子,除了我,另外九个人都会秒回喜欢吧。

“只有你。”季星年放下手中的菜,看着我,回答道。

一时之间,我竟然有些感动,他是喜欢我吗?不然他为什么只问我一个人。

就在这时,刘清清过来拉过我们一起放风筝。

四人你追我赶,欢声笑语,这大概是我们在这高中年华里最无忧无虑的一天。

第二天回到学校上课,李琅晓告诉我刘清清因病休学了。

我无数次拨打她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我和季星年跑到她外婆家去找她,大门紧闭。

为什么,连个告别都没有。

我突然想起昨日顾靳遥对刘清清的态度,我跑去质问他:“清清休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她不告诉我就算了,为什么连你也不告诉我?”这样我就可以好好跟她道个别了。

顾靳遥回答:“她说她怕舍不得你。”

怪不得,她昨日把我带去的果酒全部饮完,怪不得,她一整天都在微笑,怪不得,在我送她到家门口时,她说有缘再见。

她只是给我的记忆里留下她最美好的一面。

当天晚上,我和季星年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他走在我的右手边,问我:“慕言,你要去哪里上大学?”

我低着头,想了想在C城上学的沈紫槐,想了想离开南镇去C城莫冷,想了想去C城治病的刘清清。

我双眼放光,回答他:“我最想去C城,”又想到C城除了灯光璀璨外,看不到一颗星星,失落地对他说:“可是季星年,那里没有星星。”

“很喜欢星星?”季星年认真问我。

“嗯。”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季星年,我喜欢的是他那犹如繁星点点的眼睛,爱屋及乌,不管季星年是否是刘清清之后第二个离开的人,我想以后只要我看到了星星,我都会想到他。

“好,方慕言,我会把星星摘下来送给你。”季星年暗下决心。

我笑他:“痴人说梦话。”

后来的一个傍晚,他拉着我到篮球场的老槐树下,他双手背着,对我说:“慕言,你说C城的夜空中没有星星,那我现在就把星星摘给你,这样你去了C城也会看到星星。”

我看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问道:“季星年,你要干嘛?”

他下巴指着老槐树旁的台阶,“你过去,坐下,闭上眼睛。”

“你要干嘛?”

“听话,按着我说的做就行了。”

我见他坚持,没再反驳他,走过去坐下,闭上眼睛,先是闻到槐花的芳香,后来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可以睁眼了。”他柔声细语。

我睁开双眼扬起头,他那手机里出现色彩斑斓五颜六色的星星,脸上眼里被洒上薄薄的水雾。

后来我才反应过来,季星年为了能让我看到星星,不知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在夜光下喷香水再用手机录制视频,手机里会有繁星,然后偷拿了他姑姑的香水,来让我看到星星,我差点就抱着他痛哭流涕,他是第一个将星星洒进我眼睛里的人。

他说:“方慕言,就算以后在C城没有星星,你也可以自制了。”

此时此刻,我忘了我们头上开满的槐花,我忘了悄无声息离开的刘清清,我忘了季星年就算再好也会离开,我只想在当下,珍惜跟他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距高考还有五十多天的时候,南镇重投的房地产大厦建筑工地在将要成形时意外坍塌,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教室里解题,李琅晓冲进教室对我喊:“方慕言,你爸出事了。”

我匆忙跑出学校,季星年和顾靳遥也跟上来,周老师叫了一个出租车停在校门口,她看到我们,抱了抱我,对我说:“上车吧,会没事的。”

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里面全都是地产的工人和家属,我无从感知到什么,在人群中我看到了妈妈,我连忙跑到她的面前,问她:“妈妈,爸爸呢?”

妈妈看到我,她的泪水决堤,“慕言,你没有爸爸了。”

我的世界瞬间崩塌。

这次地产的包工头没有跑,给了每个受害者高额的赔偿金,警察调查介入,事故的直接原因是支撑棚架的模板坍塌。

在这世上只有我和妈妈相依为命了。

季星年每天都会来我家,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我始终觉得,只要他在我的身边就够了。

事故一个星期后,顾靳遥和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中年男人出现在葬礼上。

中年男人一袭黑色西装,他们走到我的面前,顾靳遥对我说:“慕言,这是我的爸爸。”

我点了点头,他的爸爸摸了一下我的头,他道:“孩子,节哀。”

我向他鞠了一躬。

后来顾靳遥爸爸走到我妈妈的面前,像个老友一样安慰妈妈。

顾靳遥抱了抱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生者寄也,死者归也。”

我噙着眼泪望着他那温暖的目光,开口:“谢谢你。”

谢谢你顾靳遥,最后留在我身边的人是你,温暖如归的少年。

他缓缓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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