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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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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这话, 蹲在地上的福桃儿指尖一顿。他在说什么?这是叫她上塌同睡!

这屋子从前许是赁给人家留宿伙计的。因此地方虽小,床榻却是宽长条的小通铺,瞧着都能挤上三个大男人, 也是够的。

虽说料理伤处, 日常照顾也都没什么避讳的了。然而同睡一张床, 意味便不同了。

不知是想着了什么, 福桃儿抿唇压下脸上微热, 继续摊平地铺的边角:“不妨事的,马上就小暑了。再说这一年我身子好多了, 也不大畏寒了。”

谁知塌上声音又响起, 带着些许不耐:“那就我来睡地上吧。”

闻言, 她手上动作停了下来,抬首与他对视。就见微光烛影里, 楚山浔的眉目温和, 低垂着, 看不大清情绪。这是真的在关心她?

“没事,你还要养伤。等过了夏,就打张竹塌放在隔壁屋里, 如今天热, 也不必讲究。”

其实说不畏寒都是假的,这两日她恰好又来了葵水。好在顾大夫有心,提前连喝了两日药,这头两日的剧痛才没有如期而至。不过, 再热的天,其实她都是不大好睡地上的。

可她不睡地上,总不能叫个病患去睡。再一想和他同塌而眠,那便更是怪异不好。

屋子里虽简陋, 一应家什倒算齐备。她去厨间坐了热水,找了一圈,捡着个清水漆的破木盆子。先用锅里的大勺,兑了偏热的温水,手脚麻利地从头到脚略擦了遍汗。

下腹总是有些酸胀的,便用热步在那处停留了片刻。

换了干净的草木灰,套上了宽松的素白里衫。福桃儿犹豫了下,上下打量了眼自己平板无盐的身材,也就没有将外袍罩上。

再遇后,他潦倒狼狈,连自理的能力都暂时没了。为了贴身照顾,他两个见天的守在一处。可以说,若用世俗的眼光去论,早就没什么清白可言了。

可因着那百两银子的恩情,以及四年主仆的情谊。福桃儿还是愿意照顾他,至少,要等他腕子恢复了。

年岁大了,她要赚银

钱,便总是男装示人。

里衫宽松,从颈项处往下,便将她毫不玲珑的躯体遮了个严实。就这么个模样,还要什么外衫,她自认为便是最下乘的登徒子,也是决计不会贪图的。

福桃儿洗漱完,便端了盆热水朝屋子里去。才出了厨房,就见楚山浔立在院里两株枯树下矗立。

“天晚了,先梳洗换药可好。若嫌闷,一会儿咱出门走走?”

小院里,一阵夜风拂过。初夏衫子薄,她又是双手举盆的动作。夜风便吹皱了那领素白里衫,正贴在她纤细的腰间。

这一霎看在楚山浔眼里,只觉纤娜稚巧。更衬得她笑意温柔,给这破败寂静的小院平添了分悠悠暖意。

他撇开脸又扶上了光秃的树干:“这两颗树是枯死了吗?怎么旁的花草都开的盛,偏它两个如此颓败?”

说起来,她倒是还无暇细看这处陋室。

端着水盆上前,瞧了瞧那柔韧细长的枝丫,福桃儿立在他身侧,不经意道:“时节不对呀。春夏草木绚烂,可也有些花偏在那寒冬腊月里发芽的。这两棵是腊梅,到凛冬时节倒是幽香雅致。”

水盆有些重,说罢,她便端了盆子朝屋里去放了。留下楚山浔独自一个仍立在那矮树下,他出神地望着光秃秃的枝丫。

“时节不对?……要到凛冬才盛放……”兀自喃喃了两句,夜风吹过,柔韧枯枝摇摆。

恍然间他眼中神采流转,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坚毅,转瞬又黯了心神,扯了扯嘴角自嘲:“腊梅历冬,可不知人可能够……”

听得屋里轻唤,楚山浔转身,衣摆扫过树干,快步朝里行去。

到了擦身的时候,两人便不同程度的都带了些尴尬。只不过楚山浔显在面上,而福桃儿比他更甚,却藏在心里。

好在这两日他右腕虽提不了重物,拿过旁人拧干的布巾,简单擦洗还是能做到的。

而后背,因伤处纵横又够不太着,便只得由福桃儿来擦。

温热半干的湿布划过脊背,辗转流连,小心地避开那些未愈的鞭伤。因为看不清

对方的面容,这比帮着解手要让福桃儿觉得自在多了。

可是楚山浔却不这么觉得。湿热的软布在他后背游移,恰因着视线不及,才在心里绵延出无尽难抑的神思,像一枝柔软的羊毫,不停地揉搓着他的心口。

闭上眼,脑海中竟然莫名浮上了那一段贴着衫子的纤腰。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是帕子绞动的声音。

微挑的桃花眼蓦得睁大:“没怎么出汗,一遍就够了。”

“啊?”分明帕子都沾了灰黑,不过连月来的脏污,也得等伤好透了,再好生梳洗的,“嗯,那先换药吧。”

“身上湿的很,先透一透吧。”他又语带急促地出言制止,“一会儿我自己就行了。”

“好吧,那你和衣透一透,也别着冷了,今夜里风大,我就在屋后浆洗衣服。”福桃儿也觉出不对,只当他又心境不善了,当下望了两眼便抱着脸盆朝屋后去了。

门被阖上,楚山浔坐在榻上,身子僵直,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对于她的碰触,他竟然起了反应……虽说不是很强烈的反应,可这也足够让楚山浔困惑惊愕了。

不过也就是片刻的功夫,那种灼热动情便很快消了下去。也许是年岁到了,旁的少爷公子十五岁便都都在通房那儿经历了,更早的甚至有十一、二三遍与丫鬟厮混的。

唯有他,顶着一身千斤重的仕途抱负,竟到如今都未曾历过女子。

原本此刻,他该是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可却经历梦魇,失亲入狱,遭人拷打迫害。楚山浔起身,朝幽暗的烛火瞧了眼,方才还算和暖的陋室,此刻却萧肃得凄冷。

屋后传来水声,他开门朝一张木扎上坐了。

“就要好了,可是闷得无趣,赶明儿我去书肆带些书回来。”见他出来,福桃儿加快地手上的动作,捣衣后又用劲揉搓着。

水珠儿崩起,有一滴恰落在了她耳垂下边,顺着起伏的线条,倏而间偷偷滑入了交领里。夜风有些大,交领被吹的散开了些,衣服便显得更空了,露出左肩下面一片莹白的皮

肤,晒不到太阳,欺霜赛雪的。

楚山浔移开眸子,没有应她,突然说了句:“出事后,聂家听得消息,递信与提刑司旧友,只说秉公处理。等案子结了,递信来解除了婚约。”

屋后小河潺潺悠悠,两岸人家星火点点。

捣衣的手顿了下,福桃儿心想聂家只这一个女孩,自然是要挑个有官身的快婿。她用力对付衣裳上的一块污迹,随口安慰道:“等你腕子恢复了,重考秋闱又如何。等将来去了京城,再找个合意的名门闺秀……”

“名门闺秀稀罕什么,我若有出头之日,必要替祖母报仇雪恨。”

“对,等将来你也做了官,便可以奏请圣上,将案子重审。”

重审?楚山浔没有说话。物证皆毁,人证必是三房或大房的哪个丫鬟,等他考中再为官,恐怕早就无证可循了。此番入狱,官场上的阴私他也见了许多。等将来东山再起,只要爬的够高,多的是手段,叫他们生不如死。

晾了衣服回屋,就着昏暗油灯替他清理了伤口又重新敷了膏药。福桃儿才转身收了瓶子绷带,回头就见楚山浔下了塌,朝地上铺盖坐了。

“我伤口怕热,睡地上反倒合适。”

是夜,福桃儿睡在塌上,到底是绵软暖和,下腹处的滞涩酸胀也在沉沉梦乡里消散了。

顾大夫一共给了三种伤药,大瓶的只是普通的金疮药。两瓶小的,一是最上乘的去腐生肌的祛疤药,还有一瓶,更是珍贵,是集她毕生心力,又连夜改制的断续膏。

一连在家贴身照顾他十余日,三瓶膏药也遵医嘱日日按时用了。脸上那瓶最有奇效,鞭痕全部收拢后,不再外翻,红肿也褪去了许多。远远瞧着,便成了条半指宽的红痕。虽然长度减不了,却也瞧着不再骇人了。

更叫楚山浔欣喜的是,用了那断续膏后,这几日里,他的右腕竟真的恢复了些气力。虽还是不能写字提物,可吃饭如厕这些事总算是能勉强自理了。

“照这个势头下去,再养数月,你的手许就能提笔了。”福桃儿高兴地又

连炖了几日补汤,只盼着他的手能及早恢复。

“骑射不指望了,若能再提笔写字也尽够了。”楚山浔心境开阔了许多,连着数日都随着她一道去早市,对旁人偶尔的指点,也是不大在意了。

这一日,又从书肆买了套旧了的《东周录》,厚厚四大本,抱着都吃力,却只费了4钱银子。

其实书册对普通百姓来说,还是负担不起的。这些日子买书便费了她2两银子整,虽然肉痛,可楚山浔看书快,也不好叫他在家中闲着。

本是想去城中最大的书肆借阅着看,可那书肆入门的凭证一张便要10两银子,她如今还负担不起。

每日里,两个人的吃喝菜钱最少也要30文,加之他们刚搬来,总有些要添置的琐碎物件,平摊到一日靡费,便怎么也得要50文以上了。

钱袋里还剩下3两2钱,便是不再去书肆,也就还够二月的。再者说,万一伤药用完了,那便又是笔数两银子的大钱。

算完银钱,又看看楚山浔的伤势,福桃儿决定出去找活了:“明儿早晚两市,我就不在家了,想去附近找个摆字摊的地方。”

翻过手里的《东周录》,楚山浔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我陪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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