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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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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六章圆满

  平昭二十六年,春

  新帝登基,中宫有孕。

  这是大喜,自然是要大赦天下的。

  晋州·虞氏祖宅

  赵盈身上是水红缎子绣着大片石楠花的对襟襦裙,裙澜上还有一圈儿八仙过海,银线勾了边儿。

  姚玉明刚从府外进门,两只手一边儿拎着糕,一边儿拎了只烧鸡。

  徐冽正在给赵盈搭葡萄架子,一抬眼,眼角抽了抽。

  赵盈坐在廊下,摇着美人扇,笑着拿团扇绣花那面儿冲着姚玉明招了招:“家里头要什么吃的没有,你老跑到外面买这些,弄得自己一身汗,干嘛呢?”

  “我就在晋州待半个月,才不吃你这府里的,晋州那么多好吃的,名满天下,我不吃够本儿就回京,冤枉死了。”

  她笑呵呵就已经提着东西上了垂带踏跺。

  挥春和书夏两个也笑着去接了姚玉明手里的东西拿下去摆盘,又给她上了果茶来。

  赵盈递了帕子过去:“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姚玉明横她一眼:“赶我干什么?我是个富贵闲人,回了京城也没什么事儿。”

  那倒是的。

  她原本就是赵盈的御前二品女官,可入朝堂,后宫走动,但外人也知道,这就是个虚衔儿,吓唬人比较管用。

  赵盈的后宫里有什么人啊?难道还要她去管内廷的那些宫娥内监吗?

  无非上了朝堂中,震慑旁人。

  当年也确实只是方便她将来接管姚家。

  要在姚家老宅养面首三千的愿望到底没能达成,她跟姜子期纠缠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心思再去理会别的男人。

  遇上好看的小郎君倒是会调戏两把,可带回家的是一个也没有。

  这回到晋州来寻赵盈,一是好奇,就想来看看,二是跟姜子期大吵了一架。

  赵盈失笑着摇头:“你呀,就是嘴硬的厉害。

  当年我说你这辈子是跟姜子期就缠上了,你偏要嘴硬,说等你腻歪了,撂开手,人家什么也不是。

  现在怎么说?”

  姚玉明翻了个白眼:“他有什么啊?不就是长得好看点,有点子才气,别的还有什么啊?

  你说,皇上登基,国子监中给他安排了个差事。

  时隔二十多年,也没有人多在意姜家庶子死还是没死,当然不会有人去在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

  可你评评理,要是没有我,他能有今天吗?”

  “那肯定是不成的。”

  这话却不是赵盈说的。

  徐冽躲在远处正架着葡萄藤,慢悠悠的飘过来这么一句。

  赵盈捏了颗梅子丢进嘴里,酸了一阵:“你别理他,咱们说咱们的。”

  姚玉明满眼的羡慕:“你看当年我把他给救出来的,大费周章,你帮着出了多少力啊?

  他二十年都未必领我的情。

  这人的心肠得多硬,我用了二十年时间都捂不热。

  好吃好喝的供着他,掌管姚氏之后又把他接到了老宅里,里里外外的大小事情都去跟他商量,生怕他觉着没地位,我不够尊重他。

  府里的奴才们,有半个不尊重,我都立时发落出去的。

  到如今他到这个年纪还能入国子监去当差,人前人后受人尊敬,我都不图他能感激我,总要对我好一点吧?”

  赵盈不免多看了她两眼,心里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姚玉明是赌气来的晋州。

  她跟姜子期,实在算得上是一对儿冤家。

  京城里送信来说,据说是姚玉明去逛了一回小倌馆,留宿一夜,宿醉之后被送回的姚家。

  姜子期呢?

  他无动于衷。

  不过倒是好好照顾了姚玉明一整晚,亲力亲为,没假任何人的手。

  第二天一大早就搬出了姜家老宅,住到了他之前的那个小院儿去。

  姚玉明本来还挺高兴的,觉着这二十年的工夫算是没有白费,他如今也晓得吃一场醋。

  结果她兴高采烈的到姜子期跟前去告罪,想着把人哄回家,姜子期反而一脸平静的劝她回家,说什么若是另有了中意心仪的人,如今也方便把人接回家去,他给挪地方。

  姚玉明当天差点儿没把姜子期那个小院儿给掀个底朝天。

  后来还是宋乐仪她们几个出面去劝,把人给拦回了姚家去。

  直到姚玉明离开京城之前,姜子期都没搬回姚家住。

  不过……

  “这些事儿,你情我愿的,我能劝你什么呢?”

  赵盈递了一颗梅子给她:“你出来散散心,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过些天回京去吧,你又撂不开手,放不下他,说这些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也跟我诉过苦了,这一来一回两三个月,回了家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呗,还能怎么着?”

  姚玉明突然就觉得好生无趣。

  她撇着嘴起了身,赵盈手里的那颗梅子她也没有接,背着手反复踱了几步:“我没胃口了,那些糕点和那只烧鸡就便宜了你吧,我去睡一觉,谁也不要来烦我。”

  徐冽站在远处,目送了她从这小院儿出去,才放下手上的事情,踱回赵盈的身边去。

  赵盈一抬手,递了杯茶给他:“我的葡萄架弄好了?”

  “你怎么不告诉她,姜子期就是吃醋了呢?”

  赵盈眉头蹙拢:“我可不觉得这是吃醋了。”

  “她离京的时候,姜子期不是老老实实搬回了姚家,替她打点内宅里的事情吗?”他倒是自觉,往之前姚玉明坐的位置坐了下去,“每个人的心思不一样,姜子期摆明了就是不太爱表达的那种人,不然你说他图什么?

  姜家的案子过去多少年了,都别说二十年过去,三五年时间,你当年登基之后又闹出多少事情来,天下百姓也不是全都要记得姜家曾经如何。

  他大可以一走了之。

  离开了京城,改头换面,又有谁知道他就是曾近的姚家庶子呢?

  他为什么不走?”

  “为了姚玉明的富贵,为了他安逸的生活。”

  赵盈冷着脸打断徐冽的话:“别人的事情,我一向不想多管,何况是感情上的事。

  你不是姜子期,我也不是姚玉明,谁知道呢?”

  她指尖往前戳了戳:“我要是去逛小倌馆,你也无动于衷?”

  徐冽脸色骤然一黑:“自然不会。”

  赵盈玩味大起:“那你会拿我怎么样?”

  他摇头:“我永远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但我会杀光那些胆敢靠近你的东西。”

  ·

  内廷·含章宫

  虞令贞登基之后把内廷宫室的名字都换了个遍,只留下了上阳宫和曾经宋氏住过的披香殿,名字没改,也不许任何人踏足。

  皇后的宫室换做了含章为名。

  辛皇后如今才刚有四个多月的身孕,初初显怀,但虞令贞一向都很紧张她,如今就已经不叫她挪动,仍旧是胡泰在安着胎,一天到晚都几乎不下床的。

  “你着急忙慌把我叫到宫里,这会儿又一言不发的,如今都做了皇后,还是这么个性子,也不说改一改,往后这宫里人多起来……”

  辛皇后眉眼柔婉一片:“令贞哥哥说,后宫不会有别人。”

  宋乐仪愣了下:“他何时告诉你的?”

  “我与他大婚当夜,一直没告诉母亲罢了。”

  怪不得。

  这死丫头!

  虞令贞登基之初,她其实难受过一阵。

  明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还是会替女儿难过。

  她多少年的时间里都只有辛蕙如一个女儿。

  天子后宫三千,三宫六院早晚塞满了人。

  结果他们小夫妻早有了这样的约定,居然也不告诉她!

  辛皇后握着宋乐仪的手:“先前也不想说的,不是非要叫母亲为我操心忧虑,只是令贞哥哥到底是太子,朝臣也好,天下人也好,都盯着他。

  我与他成婚多年,赵王府里不要说侧妃,就连个通房的妾室丫头也没有,这决心是早就表给了父亲母亲看的。

  所以到如今,您也不用担心这个了。”

  宋乐仪只是松了一口气,不久眉头又皱起来:“那你今儿叫我进宫干什么?”

  “是姜家那个。”辛皇后抿了抿唇,叹了口气,“令贞哥哥前些天总是跟我念叨,说朝野上下,就连坊间百姓,如今也有许多说辞。

  这都已经两三个月了,风波也没能全然平息。

  令贞哥哥说,明康姨母离京几个月,姚家里里外外的事,全都是姜家那个在打理。

  长辈们的事情,我们做晚辈的,本来也不应该多嘴过问,再说都这么多年了。

  只是姜家那个如今在国子监当差,这风波流言总不断,他又是令贞哥哥钦点的人,您给晋州去封信,还是叫明康姨母尽早回京来吧。”

  宋乐仪却还是从她的这番话里品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京中流言纷纷,姚玉明回京又能够平息什么呢?

  她皱了眉头问辛蕙如:“然后呢?”

  辛皇后眼皮往下压了压:“令贞哥哥说,要给明康姨母赐婚,让她跟姜家那个正经八百的做夫妻。

  吏部那边把姜家那个的生平履历也重新做一遍,做的漂漂亮亮的,往后就不是什么姜家死里逃生的庶子,换个身份,改头换面,堂堂正正做人,也能跟明康姨母出双入对,不必再顾及世俗目光。”

  宋乐仪心道坏了。

  姚玉明可从来就没有顾及过什么世俗目光。

  她当年把姜子期养在外宅,京城里多少人知道啊。

  后来一朝得势,执掌整个姚氏一族,更是光明正大的把人接到了老宅里。

  她年过四十不成婚,膝下孩子倒是有一双,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的吗?

  顾及世俗目光的是虞令贞。

  “这事儿只怕难。”

  辛皇后说知道:“明康姨母的性子跳脱,从前婆母也老是纵着她,她并不在乎世人怎么看,从来做事时候都只图自己高兴快活。

  所以我才把母亲请进宫,想让您想想法子。

  横竖这些年您跟明康姨母走得近,关系处的也好,实在不行,叫婆母劝一劝她?”

  与其去劝姚玉明,还不如去劝姜子期。

  这丫头如今也学会耍心眼。

  姜子期的身份一向都是尴尬的,他们这些人看在姚玉明的面子上,见了面才肯多说几句话。

  叫谁去劝都不合适。

  宋乐仪深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候语气中满是宠溺和无奈:“等回了家我告诉你父亲,今儿就叫他去姚家见一见姜子期,他自己肯写一封婚书送往晋州,强过皇帝赐婚千次百次。

  这事儿急不得,你也说说皇帝。

  要真是一道赐婚的圣旨送到明康手里,你们可留神她抗旨不遵,到时候还不是你们要替她善后?

  难不成真的把她拉出去砍头吗?”

  辛皇后便笑着说不会:“当然不会为难明康姨母,母亲总有办法的,那一切就全靠母亲了。”

  但这事儿也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辛程一听宋乐仪说这个,当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这叫什么事?一个皇帝,为了老百姓几句流言,还要操心人家男女感情的事情,这不是荒谬吗?你还答应!”

  “你冲谁嚷嚷呢?”

  宋乐仪语气平淡,辛程眼皮跳了两下,忙扶着人去坐下:“我这不是着急吗?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但你仔细想想,皇帝的操心也不是没道理吧?从古至今,那当皇帝哪一个是容易的,一天到晚操多少心啊,朝堂、朝臣,清官是难断家务事,可当皇帝他不得不断啊。”

  她一面说,一面又摇头叹气:“皇后大着肚子还要跟着操心,我都不知道皇帝是心疼皇后还是不心疼皇后了。

  主要这不是时隔二十年后,也是实在不想叫人再去翻腾出姜子期的出身门第,死一个他不要紧,连累明康不上算。

  再说了,我也仔细想过,你说这两个人,耗了二十来年啊,比元元跟徐冽还要不如。

  静下心来想一想,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劝一劝。

  他们两个,但凡有一个肯服软的,早早的成了婚,哪里有这许多事情。”

  辛程只管抽着眼角不敢苟同:“明康她……她心悦姜子期,干什么跑去小倌馆?当年大放厥词,说要在姚家祖宅养面首三千。

  我的好夫人,这两个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劝服了谁的。

  到底是谁不愿意大婚做夫妻,你真拿得准吗?

  皇帝想要一个圆满,可天下完满,大多难得,哪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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