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您的意思是？”钟衫问道。
“看得出来他是想帮苏瑶瑶, ”程沐音斜靠在树干上，拨弄着树叶，树叶在她手中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 “但是他估计完全没想到苏瑶瑶的作曲水平有多看不过去。”
“您说的看不过去是有多看不过去？”钟衫有些好奇地问道，“因为其实有些以您的水准来看臭不可闻的作品，在大众看来可能还不错, 也有可能的。毕竟曲高和寡, 俗曲的受众可能比水平高的作曲要更多。”
“你刚刚说得头头是道的, 我还以为你也是搞音乐的，”程沐音语气中含着赞许，“不过外行人能了解到这个程度也很厉害了。”
“烦请赐教。”
“赐教说不上，就是普通给你科普一下。怎么说, 业内其实有两个评判音乐的角度, 一个是技巧, 高超的音节转换的确会让曲子的水准迅速拔高, 用这个作为评判标准简单粗暴，也附和你们外行人的理解；另一个则稍微隐蔽一些，是情感，能否抒发情感, 能否让听者沉浸, 也是非常重要的评判角度。优秀的曲子需要两者兼有。”
程沐音有些感慨地笑笑：“外行人总认为我们业内看重技巧多于看重情感，看重华美不看重内涵，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这种谣言。或许大家总是把音乐看得太严肃，音乐本就是享受的事情, 有时候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严肃。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就是那个‘一闪一闪亮晶晶~’，这首曲子很简单, 如果说繁杂的技巧，它完全排不上号，但是它在业内的评价同样很高，因为它好听，听着这首曲子能够很轻松地感受到那种轻快又浪漫的情绪。”
“曲高和寡，的确。”程沐音没有否认，“能够完美地解读出作者的意思，以至于后面成为知己的人固然少，但是不要小看大众的审美，好听不好听他们还是听得出来的，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你从街上抓个人，都会唱两句小星星。”
“所以……”钟衫心中有了猜测。
“是的，”程沐音将钟衫的猜测直接说了出来，“我不认为苏瑶瑶的曲子能够在情感方面胜过我，在你看来可能是自傲，但是是实话。”
“我不觉得您是自傲，”钟衫语气诚恳，“能对音乐有这样的理解，您所创作的曲子必然是饱含情感的。”
“你说话忽然好官方，”程沐音有些无奈道，“不对，一口一个您的，你不用这么怕我，既然你自称晚辈，人又诚恳，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会忽然出手害你，没必要没必要，活泼一点啊，像你刚刚跟我搭话时候一样就很好，你才二十几，说话跟老头一样琢磨来琢磨去，多没意思。”
“啊，抱歉，可能是习惯了，就不由自主地这么说了，”钟衫难得地不好意思起来，“做了掌门之后，有时候就不自觉的。”
“你跟我师弟好像啊，”程沐音想起在修仙界的师弟，心中有些怀念，“当时门派崛起，大家都想推我当掌门，但是你知道掌门这种活，就是个锅，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杂事一大堆，还得天天陪那些白胡子迂腐老头打太极，谁干谁傻叉……”
程沐音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好像也是掌门，非常贴心地打了个补丁：“那个……我刚刚说的仅限我所在的那个门派，做掌门也不是不好，毕竟掌权也很爽的，不要觉得难过，所有的磨练都会变成成果，比如我师弟在我的‘帮忙’下接下这个锅，啊不是，这个掌门之位后，一步一步成为了很优秀的人，我觉得你也可以的。”
“不说这个了前辈，”钟衫明智地扯开了这个话题，他觉得再说下去，他会想起他那个不负责任看他成年就把掌门之位丢给他的烂人父亲，从而压不住自己的火，“他们那边在催了，您先上去答应他们吧。”
“哦哦哦，”程沐音拿起手机，按下了吴裹微博的转发键，“你说我要是发‘你这个有眼无珠拉偏架的龟孙’会不会直接冲上热搜？”
“前辈，别皮了。”钟衫几乎是脱口而出。
钟衫其实很不解，不知为何，他从这个本该陌生的前辈身上感到熟悉的心累。
他仿佛回到他爸还在做掌门的那段时光，他天天看着他爸，就怕他爸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恍惚间，他爸的脸与程沐音渐渐重合。
打住，太恐怖了。钟衫强行止住了自己的想象。
“行吧。”
程沐音也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当时每次她想做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她的师弟也总是一句“师姐，别闹了”，直接浇熄她蠢蠢欲动的搞事小马达。
“那我发个‘好滴’，”程沐音说完，便眼疾手快地按下了转发键，完全没有再给钟衫劝阻的机会，“够客气了吧。”
“……”钟衫扶额，“前辈，你不觉得这个很微妙吗？”
如果不是涵养，钟衫可能会直接一句“你不觉得这个很欠揍吗”，但做掌门数年的习惯让他换了一个更内敛的词。
“我当然知道啊，”程沐音笑道，“但是很好玩不是吗？”
“前辈……”
“行了，”程沐音听到这熟悉的语气，再配上钟衫那副与师弟相似度百分之八十的表情，本能性地立刻打断这位的技能吟唱，“晚辈同志，准备准备，差不多该回去啦，导演组那边应该也得到消息了。”
后面也不等钟衫回应，转身就走。
“好吧。”钟衫无奈，只好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追上前面脚步匆匆的程沐音。
两人先后到了摄影棚，棚内已经众人齐聚。
古无碍看见程沐音进门，立刻冲到门边，语气担忧：“沐音，你回来啦，回来就好。你当时走得太快，我没跟上，后来看到你新发的不是定时的那条微博，才稍微放下心一点。”
“对不起，古老师，让您担心了。”程沐音的语气带着歉意，她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我当时光顾着事情，没有顾上您，下次我离开之前一定跟您报备。”
“报备倒不用了，你没事就好。”古无碍打量着全身毫发无损，甚至气色比下午更好的程沐音，心中生起一股暖洋洋的安定感，他悄悄看了眼那边坐着的来者不善的人，压低声音对程沐音道，“不过现在形势可能不太好，你小心点。”
“放心，我知道是什么事。”程沐音冲他眨了眨眼，“您放心，相信我，我什么时候输过？”
“嗯，去吧，老头子插不上话，只能在这里给你充场面，”古无碍拍了拍程沐音的肩膀，“实在不行退了也没事，老头子给你想办法。”
“不会的，您放心。钟衫，古老师你帮我照看一下，麻烦啦。”
“得令，沐音姐你就放心去吧，”看有外人在场，钟衫贴心地换了个称呼，语气也变回玩世不恭的模样，“我会跟古老师一起给你加油的。”
“嗯嗯，劳烦你们了。”程沐音笑着接道，“我走啦。”
程沐音走进严阵以待的人群中。
这群人坐成一个半环状，将对面的中间那个长凳留给了程沐音，阵势宛如审判一般。
程沐音完全没有如他们所愿，一点害怕的心思都没有，她就这么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地往那所谓的审判位上一坐，笑意盈盈地开口：“浑导演还有诸位老师们，我们现在要商量什么呢？”
当时浑朱他们商议着排这个座位的时候，就有杀杀程沐音威风的意思，可这位临场完全没受影响，反而气势更加磅礴，人往那一坐，原本计划的“被审判者”立刻变成手拿法槌的大法官，一句利落简单又有力的问句，打得众人猝不及防。
首先恢复正常的是导演浑朱，毕竟作为曾经的名导，他见过无数大场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数反应也比其他人快些。
他立刻补救这即将倒向不良方向的局势。
他搓着手，语气殷切却又隐隐带着威胁：“沐音啊，现在找你来是为了商量网络作曲比赛的事情，你知道我们剧组虽然翻拍的原作很有名，托原作的福现在也已经很有热度，但是热度这种东西怎么会嫌多呢，所以我们想把这场比赛安排在明晚，你和瑶瑶在组内进行比拼，吴裹老师那边也已经空出时间了，你的意思呢？”
这么做完全是先斩后奏了。
浑朱的意思程沐音怎么会不明白，不就是我们这边都商量好了，人家都为你把时间空出来了，你要是拒绝是不是不给面子？
那啥，非常不巧，她真的非常愿意给这个面子。
这份大礼送到她心坎上了，她真的很期待这场比赛，太期待了。
“好，”程沐音答应地爽快，爽快到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钟衫之外都目瞪口呆的程度，“就按您说得办，明晚就明晚。”
听到程沐音这么爽快的回答，浑朱心里有些忐忑，但很快就平复了。
毕竟人家吴裹老师都已经答应了，会在比赛上帮瑶瑶。
只要他判瑶瑶赢，程沐音这边就会名声尽毁，毕竟吴裹老师在国内音乐圈可是绝对的权威之一。
至于观众评判，观众哪听得出什么好坏。
只要权威发话，就能一锤定音。
“那就期待沐音你的表现啦。”浑朱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嗯，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待的。”程沐音也回了一个满意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啾啾 20瓶么么啾！！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